第90章

虞岚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

原身和老男人是协议结婚, 至于两人谈成了什么条件,她不得而知,只是到了这一刻,反而成为她的一个借口。

她一开始便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之前一直自欺欺人, 没有了白月光, 她以为自己就能够和老男人谈恋爱,但忽略了对方是否有同样的想法。

顾邑无疑也对她有感觉。

可这个感觉有多深,是否愿意为了她在某些事情上让步尚且不得而知。虞岚是一个女人,她可以大大方方投入一段感情,但前提是, 这段感情能看到未来, 而不是明知走不长远,还凑上去找罪受。

今天这一举,多少存在着试探的心思。

顾邑深深皱眉。

站在他的角度,则是良辰美景,大好时光,一杯红酒下去,坐于对面的虞岚突然难过起来。

为什么好好的, 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顾邑一动不动, 并没有答应, 反而脸色幽沉道:“你喝醉了, 回房间睡觉吧。”

“我没有醉。”

虞岚梗着脖子, 眼睛蕴出通红的冷意:“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虽然我记不清了,但肯定有一方提出终止,则婚姻终止的条件。”

她每说一句, 顾邑的表情就黑一阵,事实的确如她猜想,协议结婚的条款里,确实有这么一条规则。

那是他为了防止虞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是给女人一个安全保障,结婚后,不管双方谁有了新的想法,想要突然终止婚姻,都是可行的。

现在,反而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反正你喜欢小孩子,我们离婚,你去找别人给你生孩子。”

虞岚从座位上站起来,酒精让她身体有些软绵绵,使不上力气,风一吹,伶仃摇摆。

但头脑却格外清楚:“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

殊不知,不是放心,而是堵心。

顾邑握着红酒杯,手背上青筋凸起,像一条条老树扎入泥土的根须:“你要我和谁生孩子?”

反正和谁也不是和她。

思及此,虞岚心里忽然很难过。

想起平白无故穿越,平白无故被系统强迫做任务,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被逼疯了。

也就是她,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努力完成任务,并且更是几乎触摸到系统的真相。

如果没有顾邑,她本来可以潇洒渡.日,而不是像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大喜大悲。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虞岚下定决心,心里越难过,嘴上说出来的话便越伤人:“你愿意和谁便和谁,反正我不会要孩子,哦,那个叶家的千金不是喜欢你,你可以去找她。”

顾邑:“……”

这都是什么鬼话?

如果再年轻几岁,顾邑听到这些,恐怕会怒而不遏,继而两人闹嘴角,最后不欢而散。

可他不是。

他今年三十二岁,早就过了听风是雨冲动易怒的阶段,但不可否认,虞岚的话还是让他心境有了很大起伏,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他握紧拳头,终于叹了口气:“我和她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至于孩子……”他停顿,眼睛不躲避地看向虞岚,“我只想和你生。”

虞岚“噌”得后退两步。

她脸色忽红忽白,声音都高了几分:“我不会生孩子!”

她讨厌生孩子,也讨厌生完孩子后被“母爱”支配的无私奉献,虞岚见过太多女人,明明生孩子之前对小孩避之不及,生完孩子后,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孩子身上,没有了自己的空间。

虞岚以为这样说,顾邑便会明白,谁知对方只是点点头:“那就不生。”

“……”

就,就不生?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似千斤重,万斤顶,让存在内心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闹了这么半天,她把这看作是挡在他们中间的世纪鸿沟,结果他却表现得轻飘飘揭过,好像并不在意?

顾邑看见她怔然的样子,拉住虞岚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怀里,阳台的风吹着冬雪的沁爽,彼此身上的温暖足以抵挡严寒。

“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有问题也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结婚和离婚,是需要慎重的事情,哪怕两人的最开始只是因为各取所需。

顾邑以为自己会不在乎,可等真正听到虞岚那样说,他才发现自己并非不在意。

他比谁都在意。

虞岚不高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菟丝花,什么事情都要你解决!”

“嗯,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这还差不多。

“所以,不要轻易提那两个字。”

男人表情认真,这是他的真心话。

虞岚触动,表面撇撇嘴:“哪两个字?离婚?”

顾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宽大的手掌,掌心温热,没有男人一贯的汗味,清清爽爽,许是开酒时粘上了点儿酒水,清清淡淡的葡萄红酒味儿。

虞岚瞪眼。

幼不幼稚!

顾邑眼底流露笑意。

对你做,就不幼稚。

见状,虞岚眸光流转,瞥见男人的笑意,心里生出一肚子的坏水,于是趁其不备,忽然伸出舌尖……

半夜,顾绥安刚入浅睡,就被楼下的重物摔落的巨响给吵醒,听声音,正是楼下虞岚的阳台。

他“噌”得从床上弹起来,鞋子都没顾得穿,马上跑到阳台上朝下面喊:“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

夜色黑暗,楼下的灯光竟然也不甚明朗,顾绥安什么也看不到,他担忧不已,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准备下楼瞧瞧,也是这个时候,他居然听到了他爸的声音。

“没事,早点睡。”

顾绥安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变成了调色盘,他“哦”了一声,也不敢往下看了,立马转身回房,因为太尴尬,都没有注意自己的同手同脚。

阳台,虞岚捂住嘴,看着七零八落的木桌,表情尴尬。

她只是坐了下,怎么就坏了?

明天可要怎么和管家解释啊。

愁眉苦脸之际,旁边传来一声闷笑,

虞岚气结:“你还笑,都怪你。”

如果不是他亲她,她往后退,一不小心碰到桌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还惊动了顾绥安,实在是丢死人了。

顾邑虚心道歉:“对不起。”

“哼。”

月光凉凉,面前的人,唇上沾了水分,像深海里游鱼的鳞片,波光粼粼。

连生气,都是可爱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

顾邑说,“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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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男人的“早点休息”,同样不可相信。

虞岚的那点儿睡意早被颠簸飞走,都说红酒醉人人易醉,她觉得自己此刻八成是醉到了不省人事,思绪都变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