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接着你。”
可顾清渠不在家,周朔把周国盛放在堂屋,他上上下下找了个遍,没看见顾清渠半个影子。
周国盛先着急了,“别不是出去了吧!”
周朔一掌抹干净脸上的雨水,眉头紧蹙:“他说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这不是还没回来嘛!”周国盛急得跺脚,“清渠不熟悉附近环境,这雨越下越大了,后面的山溪得发大水!他可千万别往那儿走啊!”
弄堂后面的山溪在雨季冲走过不少人,至今还有几位下落不明,周朔的心猛地一跳,他不敢把事情往坏处想,但顾清渠那个路痴还真说不准,保不准脚一抬就往哪儿钻呢!
这种天气出去干什么!
不让人消停!
周朔挂着心,火气噌得往头顶冒,他头也不回得跑出家门。
“爷爷,我出去找找!你可千万别乱跑了!”
周国盛喊:“你自己也小心点!”
顾清渠从谢邀家出来,站在弄堂中央迷糊了好一阵子,雨大视野差,看哪儿都是一个模样。顾清渠确实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他没打算活受罪,谢邀家的门没关严实,他准备再退回去——不吃饭,躲雨。
顾清渠撑着伞刚转身,眼前被一黑影挡住了去路。
“这么大的雨你在哪儿晃啊!”周朔沿着山溪一直找到这儿,终于找到顾清渠了,他急得慌,劈头盖脸一句:“真够可以的!”
“周朔?”顾清渠不想在大雨里跟周朔掰扯,他把雨伞往周朔头顶侧了侧,算是起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先回家,回家再说。”
周朔高,差点被雨伞戳了眼睛,于是他低头一看,“你这鞋还能走路吗?”
湿透了,穿着跟脱了没区别。
顾清渠点头,“能走,还能养鱼。”
周朔无言以对,他一手抢了顾清渠的雨伞,另一只手直接抱起了人。
周朔干脆利落的把顾清渠往肩上一抗,“回家!”
半个小时过去了,周国盛等得干着急,穿着雨衣在家门口等,终于把人等回来了。
“赶紧进屋,快!”
周朔没把顾清渠放下,还扛着,“爷爷,我不是让你在家等么,怎么又出来了!”
周国盛狡辩:“我是在家啊!我没出门啊!”
周朔能把白眼翻上天。
顾清渠的胃正好顶在周朔肩膀的位置,他被卡得难受,凌空蹬了两下腿,“周朔,放我下来!”
“……”周朔心里上着瘾,但也不能怎么着,他不情不愿地哦了声,松了手。
顾清渠平稳落地,长吁一声。
周朔和顾清渠站在屋檐下,湿透了,尤其周朔,从发根开始不停往下渗水,脚下一圈让他积出了水坑,真能养鱼了。周朔伸手往后抹了把自己的板寸头,他浑不在意。
顾清渠怕他感冒,正想让他回屋换身衣服,周国盛比顾清渠先开口说话。
“你们俩,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周国盛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换好衣服下来吃饭!”
周朔应了声哦,他没回自己房间,跟着顾清渠走了。
顾清渠知道,故意装作不知道,他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往回看了一眼,模样十分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周朔眼珠子左右一晃,说:“不知道啊。”
顾清渠无语,他不想说话了,一张嘴往口腔顺进去的全是酸涩的雨水,不知混了什么玩意儿。
“清渠哥哥,你找什么呢?”周朔问。
“钥匙。”
顾清渠翻遍了口袋,没翻着任何东西。
“掉了吧,”周朔笑着说:“完了,你只能去我那儿了。”
顾清渠眼皮一撩,他看周朔,问:“周朔,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周朔反问:“我偷你钥匙啊?”
雨水顺着皮肉往骨头里钻,天色一暗,气温骤降,顾清渠太难受了,他连跟周朔抬杠的心情也没有。
周朔像敏捷的豹,或许也是翻习惯了阳台,顾清渠刚眨了眨眼,他矮身一跳,已经落在了自己房间的阳台。
周朔朝顾清渠伸出手,他掌心向上,笑着说:“过来清渠哥哥,我接着你。”
顾清渠是斯文人,他觉得无论用何种姿势翻越都是不雅观的,也不知道周朔是这么克服心里障碍,做得如此驾轻就熟。
或许他根本没有心里障碍。
顾清渠这边很犹豫,他冷是真的冷,头也越来越疼。
于是相比之下,周朔那句‘我接着你’就显得相当有诚意了。
行吧,顾清渠心想,别跟自己过不去。
顾清渠摆好姿势,半个屁股刚刚坐上阳台的边缘,周朔那边伸手而来,他从顾清渠后背环抱住人,另一手穿过顾清渠腿弯。
周朔不费吹灰之力,将顾清渠打横捞起。
顾清渠怕自己从二楼掉下去摔残了,内心的纠结不算起伏,他眨眨眼,把自己的双手挂在周朔的脖子上。
等安稳落地,顾清渠问:“周朔,你这一身的蛮力到底从哪儿长出来的?”
“被你每天的六个包子喂出来的啊,”周朔善于胡说八道,他从花盆底座找出钥匙,开锁的时候突然回头,“清渠哥哥,我抱你不需要蛮力。”
“嗯,”顾清渠说:“你能耐。”
老房子在翻修的时候,周国盛特意给周朔的屋子隔出一个小间,专门洗漱用的,但因为隔水不好做,只简单装了跟水管子,热水得自己烧。
周朔端了两盆热水,一盆放卧室自己用,另一盆放小间了。
“清渠哥哥,毛巾和换洗的衣服给你准备好了,你进去洗吧”,周朔立在卧室中央,完全不顾及顾清渠的视线,他手臂一抬,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记得锁门啊。”
瞧这话说的。
顾清渠相当困惑,“我为什么还要锁门。”
周朔脱完上衣脱裤子,“那扇门坏的,你不锁,它自己能打开,还能给你伴奏,吱哇乱叫。”
“……”顾清渠说:“这你都不给它卸了?”
这会儿周朔的裤子脱得只剩一条了,他抬起头,笑着回顾清渠的话:“没必要,我也不常进去。”
周朔洗澡狂野得狠,院子里冷水一冲,神清气爽。
顾清渠的目光在周朔腹肌往下部分流连一瞬,立刻收了回来,他在心里咂摸着味道,香艳,面上却始终保持淡然,连飘飘然的眼神也显得坦荡。
周朔只能抓住那股神韵的尾巴,眨眼就让顾清渠跑了。
顾清渠跑得不快,他慢悠悠地走,走到小间门口朝里看,看见混凝土砖砌的台子上放着一盆热水,挂墙上的架子上摆着毛巾和衣服。
毛巾是新的,顾清渠拿起闻了闻,晒过太阳。衣服是周朔的,很普通的体恤衫,可套在顾清渠身上,大了一个号。
顾清渠收拾自己的时候没关门,他也不担心周朔突然进来,那门确实有毛病,一碰它就跟摁了什么开关似的,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一块木头比活人叫得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