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太幼稚了

周朔出了堂屋,看见周芝芝还站在院子里,他挺意外,“你还没走呢?”

周芝芝一言难尽地盯着周朔看,“我等你。”

“你别等我,我没话跟你说。”

周芝芝砸吧嘴,开口毫不留情,“周朔,收起你的德行,别拿我当情敌。”

周朔不敢置信周芝芝能说出这种话,“我可没毛病!”

“说不准啊,”周芝芝疾言厉色,“你没毛病还特意跑回家气爷爷?我告诉我爸爸让他揍你!”

周朔:“行啊!你也顺便跟你爸说我喜欢男人!省得以后一个个都来气我,老子不听大道理!”

周芝芝被此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你……周朔……可是清渠哥说你不是同性恋。”

“你听他胡扯呢!”周朔面色阴郁,“他顾清渠不是男人么!”

周芝芝:“你对发什么火,我也刚失恋!”

周朔:“……”

这是要比比吗?

周芝芝懒得扯周朔个顾清渠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线,他手里捏着周国盛的检查单,一咬牙,说:“周朔,爷爷病了。”

“什、什么?”

周芝芝把体检报告给周朔看,“肠癌,爷爷年纪大了,这种病不好治的。你以为他吃饱了撑得来安排你跟清渠哥见面吗?他把清渠哥喊回来想交代后事,怕以后真的见不着了。可是他们俩连话都没说几句,全被你搅和了。”

周朔并不反驳,在看到这份检查单之前,他恨不得搅得天翻地覆。

可是现在呢?周朔迷惘了。

仅仅几年时间,周朔把顾此失彼诠释的淋漓尽致,他怪周国盛影响了顾清渠的选择,所以就算逢年过节也不回家,他有意抗争,是做给周国盛看的一种态度。

可顾清渠是什么样的人?

周朔确实不敢往这方面想,周国盛真的能影响顾清渠吗?恐怕占不了多大比例,顾清渠做的决定,他想抽身离开,谁也拦不住!

周朔左支右绌,他什么都想要,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检查报告被周朔捏得褶皱且狼狈,他嘴硬心软,对周国盛虽有隔阂,却也不能真的撇下亲爷爷不管。

顾清渠说的没错,太幼稚了。

周朔颓丧地坐到地上,他双手捂脸,双肩微颤,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无力。

周芝芝从没见过周朔这个样子,她以为周朔哭了,想过去安慰两句,可伸出手却不知道放哪儿了。

“周朔,你别哭啊,”周芝芝说:“我可太不习惯了。”

“我哭给你看了么?”周朔移开手掌,他没哭,就是眼睛有点红,很疲累,“姐,爷爷连大伯都瞒着,你是怎么猜到的?”

周芝芝支支吾吾,不好说。

周朔敏锐感觉不对劲,“怎么了,还有事瞒着我?”

周芝芝不善于胡说八道,她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了,“清渠哥提醒我的,他说爷爷不对劲,让我回家问问,没想到一问问出了大事情。”

周朔:“……”

果然,周朔在对于顾清渠的事情上,他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

周芝芝说:“我要回家了,我得把这件事请告诉爸爸,我做不了主。”

“好,你跟大伯好好说,让他别急。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过来。”

周芝芝犹豫,“那今天晚上怎么办?我担心爷爷,他一个人没关系吗?”

“我不走了,”周朔回头看了眼老头子的房间,灯没灭,他还没睡,“我照顾他。”

“哦…那行。”

周芝芝应了一句,还是没动,她看周朔的眼神古怪,开口问:“那你没关系吗?”

周朔失笑,他反问:“我能有什么问题吗?”

周芝芝说不出来,她手里另外还捏着一张纸,摩挲手指的幅度很大,在故意引起周朔的注意。

周朔看见了,他看出来周芝芝有事跟自己说,便顺水推舟地问了:“姐,你手里还拿着什么?”

“啊?”周芝芝十分不自然,硬着头皮往下说:“清渠哥的手机号,他买手机了,好像挺贵的,我爸问他号码多少,以后好联系,他就写下来了。唉,今晚之前我还觉得自己跟他挺有缘分的。”

周芝芝一段话说的语无伦次,周朔差点把白眼翻上了天。

缘分?缘个球!

“号码我已经存了,这张纸就扔了吧,”周芝芝紧张,把纸条搓成了纸球,突然又想起什么,她问:“周朔,你要吗?欸你有手机吗?”

这诱惑太大了,可周朔如今跟顾清渠的关系僵,周芝芝是知道的,手机号要不要,全看周朔自我的心里调解和拉扯。

周朔满脸端着‘要个屁,赶紧拿走’的德行,大脑潜意识却相当保持初心,他压根没拉扯多久。

“没有手机我不能买一个吗?”

周芝芝十分含蓄,“挺贵的。”

“我有钱。”

“你哪儿来的钱?”

这怎么说?顾清渠给的?

顾清渠给的钱,除了最开始几个学期的学费,周朔一分没花。

周朔:“我自己挣的!”

钱怎么挣的周芝芝没问,反正她的台阶已经给出去了,周朔不管是不是出于本身意愿,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选择踩着上,虽然上得姿势比较婉转。

周芝芝把纸条递出去,“那你拿着吧。”

周朔接了纸条,仿佛接了个千斤顶,太沉了。他没敢看上面的数字,默不作声地目送周芝芝离开。

周围又安静了,八哥回窝里睡觉,只剩下狂啸的风声,冷空气来了。周朔难得一次觉得冷,刺骨又扎手,他胡乱把纸条塞进口袋。临门一脚的逃避让周朔落荒而逃。

周安言知道了周国盛的病,以最快速度联系好医院和医生,做完全面评估,三天后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周老二也来了,周朔不是很愿意见到这个人,他站在角落,思绪很乱,手放在裤兜里,面上的情绪确实冷眼旁观。

他在想顾清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周安言有联系过他吗?

周朔不知道该怎么问,周老二替他说了出来。

挺好,嘴替,就是这张嘴让人高兴不起来。

周老二还懵着,没从老头生病的消息中缓过来。直到周国盛被拖进手术室,周老二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不是对至亲的可能消逝的恐惧,而是自己日后该如何生存的迷惘——

他是靠周国盛的退休金过日子的!

周国盛手术刚开始,周老二就站在手术室门口,把话直接挑明了说开。

手术费用、后续治疗费用以及相当长时间的陪护,这些该怎么算。

周老二说自己没钱,一分也没有,他拿不出这些钱。

周安言有钱,他也打算承担所有费用,但有归有,自己却不想在周老二身上当冤大头——亲弟弟说的那些狗屁话,他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