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奖励(第2/3页)

*

过了一月。

先帝出殡,秦骛登基,年号定平。

算起来,扶容已经经历过三次登基大典了。

第一回 在前世,秦骛登基,他根本没去。

后来是秦昭登基,他穿着墨蓝色的衣裳,站在文官队伍里。

这回是第三回 ,又是秦骛登基,他穿上了正红色的重臣官袍,和秦骛一同,走上祭天的石台。

秦骛有一半儿的异族血脉,又是个摸不准脾气的主,朝臣们对他登基,或多或少都有些疑虑。

所以在他提出,要立扶容为监国使的时候,朝臣们几乎没有犹豫,就一边倒地答应了。

扶容他们了解,如果扶容能制得住秦骛,他们自然愿意。

扶容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当上了监国使。

扶容走在石阶上的时候,总觉得不太真实。

他一会儿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一会儿又觉得,仿佛现在就是前世。

这原本是他前世就应该得到的,如今终于得到了,他自然是欣喜的,可又有点儿怅然。

朝臣们都在底下,到了他们看不见的高处,秦骛试着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扶容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样一同登上高台,礼官唱和,仿佛是他二人的登基大典,又仿佛是他二人的婚典。

秦骛转头看扶容,他做梦想的都是这个场景。

*

日子慢慢悠悠地过。

扶容又把娘亲接回都城里,和她一起住在新建成的府邸里。

因为太子殿下早逝的事情,扶容对娘亲总是格外上心。

过了一阵子,见娘亲安然无恙,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扶容想,太子殿下是因为老皇帝才死的,这是一个因果。

只要不让娘亲碰上前世害死她的那个人,应该就不会有事。

这年夏末,西北草原七八个部落联合起来造反了。

秦骛当年只打了三个部落,剩下的十来个部落就忙不迭一起向他递了降书。

秦骛只管打仗,平时也没怎么管他们。

秦骛还在西北做摄政王的时候,他们还安安分分的。

现在秦骛登基了,他们反倒造反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想着,秦骛如今登基,轻易不会御驾亲征,如果随便派个武将过来,他们也不是不能应付。

干脆就反了。

边关急报送过来的时候,秦骛正和扶容一起,坐在水上的凉亭里摸小猫,批奏章。

秦骛看着奏章,皱了皱眉。

扶容抱着雪白碧眼的波斯猫,给它顺顺毛,看向秦骛:“我想着,朝中刘将军,或者卫将军,都可以用,你觉得呢?”

小猫是秦骛从草原带回来的,不出秦骛所料,扶容特别喜欢,天天抱着玩儿。

秦骛像是想到了什么,却道:“我想御驾亲征。”

扶容有些惊讶:“可是……”

秦骛道:“我去才镇得住他们。”

“不会的,刘将军他们都不错的。”扶容看着他,“非去不可吗?太麻烦了,万一路上又生变数。”

秦骛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得回去办妥了,你放心。”

既然他坚决如此,扶容也不再劝了。

定平元年,夏末。

秦骛率兵亲征西北,扶容留在都城,处理政事。

秦骛离开不过数月,都城里便入了秋。

可能是天气越来越冷了,扶容最近也越来越倦怠嗜睡,平日里总是懒懒的。

强打起精神批复奏章,做完事情倒头就睡,连吃饭也懒得吃。

这天,他刚起来上了朝——

秦骛不在,便由他主持朝会,朝臣们都接受良好。

回来之后,换下朝服,扶容又看了一眼西北来的战报。

他倒是不担心秦骛,他会打仗,打起仗来,没人能打得过他。

果然,西北连连战胜,说是不日便能班师回朝了。

夹在奏章里的,是秦骛给扶容写的信。

扶容也很熟悉了,秦骛无非是说,自己又在西北给他搜罗了哪些小玩意儿,等回去了拿给他。

信的末尾,秦骛总会没脸没皮地问他一句,想他了没有。

扶容上回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秦骛回他说,还有一点儿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了马上回来。

大约是管束部落,不让他们再有二心吧。

扶容看了信,把信塞进枕头底下,倒在榻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他实在是太困了。

扶容沉沉睡去,忽然,眼前烛光一闪,他仿佛掉到了一个黑暗的洞穴里。

扶容心下明了,他肯定是又入梦了。

他经常和秦骛一起做梦,他都已经习惯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只有一点烛光隐隐约约,脚下是狭窄的石阶。

扶容扶着墙,顺着石阶,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见了熟悉的背影,连忙小跑上前。

“秦骛!”

可是秦骛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扶容跑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秦骛的手。

扶容不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这又是什么新梦境吗?

好吧,扶容鼓了鼓腮帮子,抬起头看看秦骛。

秦骛手里举着烛台,他将烛台挪到石壁前面,好让自己把石壁上的东西看清楚。

扶容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却被石壁上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东西?

四面石壁,全都雕刻着古怪的神像,神像怒目圆睁、凶神恶煞,或从嘴里吐出蛇信子一般的舌头,或没有双脚,只有一条巨大的蛇尾盘在腰下。

四尊神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扶容总觉得,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扶容有些害怕,下意识伸手去拉秦骛:“秦骛,我们走吧……”

可他还是拉不住秦骛。

烛火跳跃,秦骛的眼中,竟有几分狂喜。

他举着烛台,再凑近一些,细细地看那些神像。

他听不见扶容的声音,也感觉不到扶容牵他。

扶容实在是不敢看,便在正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捂着眼睛,只透过指缝,目光跟着秦骛,生怕他丢下自己跑了。

扶容看着秦骛,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秦骛离开都城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他的身形依旧高大,只是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些发白,在烛光的映照下,竟然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只有在看着那些神像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给扶容的感觉,秦骛有点儿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难道是征战太辛苦了吗?

扶容不明白。

临走之前,秦骛跟他说,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他要处理的事情,就是来这个地宫看神像吗?

这些神像代表了什么?是草原上独特的风俗吗?

秦骛仔仔细细地在地宫里转了一圈,把所有神像都看过一遍,然后走到石台边,把烛台放在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