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升温

短暂两声叮咚后, 房间内陷入片刻的凝滞。

江蒙站在谢行川旁侧,表情流露出些许复杂,又带点看好戏的兴奋和难以压制的嘴角。

钟怡看不到内容,于是开口问江蒙:“怎么了, 她发了什么?”

江蒙正要开口, 一旁的谢行川掀起眼皮。

“她说——”

“老公不在家, 今晚玩什么。”

“…………………………”

谢行川仍旧是那副漫不经意的表情,也还是维持着陷在沙发里的动作, 但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怎么,钟怡觉得有点儿冷。

明明她们平时玩的都是一些正常的游戏,简桃也只是偶尔皮了那么一下。

钟怡正要开口,谢行川已经发声:“给她打个视频电话吧。”

说完,还没等到钟怡赞同, 他已经驾轻就熟地拨通, 下一秒, 简桃的脸出现在屏幕内。

简桃:“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上号啊。”

她那边网速快一些,因此她的脸先出现, 过了几秒, 屏幕被人拿起, 谢行川的脸, 出现在了那头。

……

简桃奇怪地退出去看, 对话框的抬头姓名确实是钟怡没错。

所以说——钟怡和谢行川在一起?那她刚刚发的消息他也看到了?

没得到具体情报之前, 不能轻举妄动。

很快, 钟怡起身站了过去,一寸屏幕中的人脸变成了三个。

但简桃那边没动静了,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跟卡了似的。

钟怡:“怎么了?”

谢行川一针见血, 并不意外。

“她在装卡。”

简桃:“……”

眼见装不下去了,过了几秒之后,她这才从“卡顿”中恢复过来,如梦初醒般道:“什么?我刚卡了,你们说的没听到。”

钟怡很给她面子,在谢行川尚未开口前,连忙说:“我和江蒙过来玩了,现在在明鹭公馆1807,你要过来吗?”

“行,等我啊。”

说完,怕谢行川跟她秋后算账,简桃迅速切断了电话。

九点半,她乔装一番后,顺利抵达包厢。

钟怡一脸惊疑地看她脱掉外套,摘下帽子口罩和粉色的假发,恍惚道:“你来演古惑仔来了?”

简桃遗憾地拨了下头发:“没办法,太红了,躲狗仔。”

“……”

“对了,你们怎么忽然过来了?”

“来找你们玩啊,刚好我和江蒙放假,”钟怡说,“四个人能凑齐不容易,又不能去外面景点,只能室内玩玩了,二十一点怎么样?”

简桃:“又打牌啊?这么无聊?”

“那麻将?”

她斟酌:“麻将也不好玩儿……”

说到这里,沙发上的谢行川终于开口,慢条斯理抬起眼来:“那什么好玩。”

简桃看向他,听男人不疾不徐地咬字清晰:“你们微信里的帅哥?”

……

她惊骇转头,看向钟怡:“你真找过来了?还有这种好事?”

谢行川:“……”

故意气他的对话结束,简桃及时打住,这才坐到桌边,拍了拍:“来,先玩二十一点吧。”

结果她连赢几局,钟怡骂骂咧咧说要换玩法,一晚上换了三四个,还是简桃赢得最多,手边的筹码都快摞不下了。

她很嚣张地撑着脑袋,一口气挑衅三个:“你们这不行啊,都没什么意思。”

结果下一把惨遭谢行川毒手,输了几乎一半走。

他抽着牌问:“这样有意思了?”

“……”

*

他们后来又玩了吃鸡,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结束,等简桃回到酒店,已经困得不省人事,踹掉鞋子就陷入了昏迷。

谢行川给江蒙和钟怡单独订了楼下的房间,不用她操心,因此简桃一觉睡到天亮,今天上午没行程,九点多的时候,她给钟怡发消息。

捡个桃子:【醒了吗?给你点点吃的?】

钟怡:【我已经在一楼餐厅吃过了,那个粉和小蛋糕还挺好吃的。】

捡个桃子:【什么时候吃的,怎么都不叫我,我还怕你没醒。】

钟怡发了个挺缺德的表情包:【我以为你昨晚那么累,起不来了。】

简桃觉得有点奇怪:【不是都一起回来的吗,也没很累啊,就是困了。】

【你昨晚不是加班吗?】

【我加什么班?】

【我听到声音了,两点半的时候。】

【?】

她盯着那个消息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钟怡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题。

【那可能是别的房间的,你听错了,我回来就睡了。】

【真的?】

【这我还要骗你?而且你就住正楼下,我要干什么也不会出声吧,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钟怡不知是想到什么:【那不出声还是有点难吧。】

简桃想到新西兰自己紧紧扒住瓷砖的手掌的骨骼,和男人捂住她嘴唇的手指,太过深刻导致于历历在目,心说,是有点,但也没那么难:)

没一会儿,钟怡就帮她带了些早点,来房间里找她。

谢行川今早有事忙,房里就只有她们俩和江蒙。

她和钟怡坐在毯子上聊天,江蒙在旁边玩游戏机,各自忙得火热,钟怡想起什么,又踢了踢江蒙:“哎,崔维下个月生日,得飞到航城那边去,你去不去啊?”

简桃:“谁啊?”

“就高中同学,隔壁班的,你不记得了?”钟怡说,“有时候也跟我们一起出去玩,高二还跟你表过白呢。”

简桃回想了一会,记了起来,“高高瘦瘦,平头那个?”

“对,虽然后来你们疏远了,但是他偶尔也会跟我们联系,去年还见过一面,”钟怡笑,“聊到你,还感慨曾经的同学变女明星了。”

有关这个人的细节,简桃记得倒不是特别清楚了,只记得他好像的确是和自己表过白,而那时她深陷被简伟诚pua的漩涡里,“爱”于她而言是讳莫如深的词汇,而对于朋友来讲,捅破那层窗户纸,无非就是疏远和恋人两种关系。

她现在仍记得清楚的,是自己在器材室远远看到他,便闷头躲在双杠下,还被谢行川取笑,“人家告个白,你跑这么快?”

而那时候她垂在双杠下,为了佐证自己的立场,抬头说:“你要是告白,我会跑得比这更快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爱对她而言,是无止境的负担。

她不想,不愿,也不能接受。

十六七岁的少年谢行川转头偏开视线,给了她足够心安的回答——

“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

然后他们就平稳地走到了今天。

一旁的钟怡和江蒙已经开始规划,你一言我一语地,恍惚中,简桃仿佛又回到那个试卷漫天的学生时代,她晦涩艰辛的高中生涯,幸好有他们,才能在高压下偷得一点快乐和甜,在黑色的时间轴里,添上一丝轻快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