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揭雾(第2/3页)

姑且知道。

那就是知道了。

简桃说,“你能跟我说说么。”

“这不好吧……你,你听了难受怎么办,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深刻也都是从前了,人要往前看嘛,你看他现在也是很喜欢你的,我从来也没见过他因为谁来凌城还特意让我迎的呢。”

“从前深刻?”简桃敏锐地挑到关键词,“有多深刻?”

穆安:“……”

我这破嘴,删了吧。

他充分领悟到女性在这一方面出色的侦查能力,多说多错,他闭了嘴打算不再开口,可人家是客,又是谢行川现在正到不能再正的妻子,他又怎么可能当个哑巴。

摩挲了半晌裤腿,穆安局促道:“你……真要知道吗?”

说实话,这一瞬间,她其实有点想说不的。

但不过0.1秒,她点点头:“你都说了是过去了,谁没点过去呢,我就是想听听。”

“不会影响你们现在感情吗?”

“不会。”

穆安想想也是,现在谁还没点前男女友了呢?兴许简桃一听完更觉得现在值得珍惜,又察觉出自己和那人的不同随即和谢行川感情更好了呢?

他举起手指:“那我说了啊,提前声明,我不知道是谁,只说我看到的,可能有出入——”

简桃愣了下:“……你不知道是谁?”

“是啊,不知道,他瞒得可紧了,瞒过所有人,我有时候也觉得离谱,那可是谢行川,有话直说的谢行川啊——怎么会违背自己的本性,藏那么多东西。”穆安摇摇头,无法控制地叹息,“那时候,得多喜欢呢。”

说完,他又立刻补充,似乎是想安慰她:“不过那都是之前了,你也知道现在快餐社会,谁会喜欢一个没有回音的人那么久啊——”

没等穆安说完,简桃垂眼道:“我最先开始,是发现他高三下雪的时候,回过一次宁城。”

“哦……对,”说到这儿他就来气,便也没控制住话,“大冬天的,发烧才好,课程又紧,谁拦也不听,非要回宁城,也不知道是去见谁,回来我问人见到了吗,他说见到了,我说你这跨越几千公里就为见一晚上,人家看了不觉得动容?跟你说什么没有?”

“他说没说上话,合着单方面看的啊?真行。”

简桃抿着唇,心脏像轻轻地被针刺着,痛又解脱般地,听着他和别人的故事。

这应该就是她一直想听,而他开不了口的话吧。

“没事,你继续说。”

一起头便回忆涌现,穆安不吐实在意难平,加上简桃敦促,那些场景仿佛历历在目,一抖落便满盘皆出。

“他回来之后,我看他手上有淤青,就问你被人姑娘男朋友给揍了?他说不是,单方面打了个傻逼领导,我一寻思,英雄救美,被救的那个还不知道。真冤,换个角度不是白救了吗?”

“好家伙又说错话了,三五天没搭理我。”

“我肯定想知道那人是谁啊,值得他这么劳心费力的,但是他不愿意说,我就也从来不敢太靠近地探,只能说有时候偷偷隔着看几眼。主要他一个人住,我就总来他家,有时候也住,一来二去地,蹭着蹭着,有回就被我听到了一点——”

“半夜跟人姑娘通电话,也不说话,就听着,对面应该是问了,他就说号码存错了,我寻思他不像干那种蠢事儿的人啊,第二次又故技重施,他以为我睡了,我偷偷睁眼看他表情,一点儿不意外,绝对没存错。”

“后来就这样,反复存错反复打。”

“我哪见过谢行川这样啊,我说你实在想人家就去见啊,他叫我别多管闲事,你说他是不是挺狼心狗肺的个东西?”

“又是那年冬天,冬天真是他的劫,那天好像有个什么活动,他说他得出去,一问又是宁城,我说实在不行你俩联姻吧,这么跑来跑去多费劲——”

“当时同行里有人玩闹,不让他走,把他司机堵在路上,还差点把车胎弄爆了。”

“时间延误一小时,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发那么大的火。”

“最后换了辆车走,我这辈子没见过开那么快的车。后来才知道,他是去看人比赛。”

“回来一问看到了吗,他说看到人了,可惜,没看到跳舞。”

“我知道他有多遗憾,那几个月,他梦里都在参加她的芭蕾比赛。”

手指于此刻骤然一停,简桃惊愕抬起眼来。

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她僵在原地。

穆安如数家珍,仿佛也想配合着她一道,去找那人究竟是谁。

让谢行川收敛本性,小心翼翼低头去嗅的人。

“你和谢行川都是文化班吧,”穆安说,“我当时就知道应该是艺术班的女生。”

简桃难以控制手指微颤,因为赛道不同,艺术班的女生比赛在另一天。

他回宁城那天,比赛的人,只有她。

穆安:“他有个小习惯,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就是他一旦无聊或者思考事情,手指就会无意间叠个东西。我说折星星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事情不像是你会干的,他说让我少管,后来我通过观察得知,那应该是那个女生教他的。”

“也不是五角星,是六芒星,每次他都要纠正我,就像那个姑娘纠正他一样。”

……

“就像那姑娘半夜间无意发了句想看海,他就能用自己珍贵的,只有三天的假期,坐在海边给她打电话——电话还不能说是给她打的,得是特别随便的,好像她就是个凑数的——电话接通了他也不说话,我他妈急死了,我说你这样人姑娘能听到海浪声吗!?”

“他不说话,我才知道,原来就和那通电话一样。”

“他喜欢她这件事,是不需要她知道的。”

简桃手指陷入掌心,画面一帧一帧地涌入脑海,那些曾经莫名的、无聊的、琐碎的瞬间,在此刻似乎全都有迹可循,每一秒都是他开了口而她听不见的回音。

天台上拿着酒瓶对局的画面历历在目,穆安想,若不是谢行川偶尔酒醉,自己又常偷偷关注,恐怕他连这一星半点也无法窥得,说着说着也觉得心软,总归是过去,回忆都显得可惜。

“很多节日,吃饭时我坐在他对面,看他编辑过很多次消息,但最后也全都删了,没有发出去;写过很多最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信,抬头也没有姓名。我远远看着,我说你说吧,你可是谢行川,谁会不喜欢谢行川?”

“他说,也是会有人不喜欢谢行川的。”

“他说,告了白,就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或许就那样,最简单的关系,也是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换来——”

“他一定想过要告白吧,但是如果结局既定,如果告了白反而会把对方越推越远,他会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