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府

听到动静,谢彦逍看了过来,二人一前一后朝着放置马车处走去。待走到回廊的尽头,一旁的侍婢为二人撑起来伞。

谢彦逍先上了马车。

地上有水渍,苏云遥的衣摆和绣鞋都湿了,她皱眉看了看身上的水渍,提起裙摆准备上马车。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只宽厚的手掌。

苏云遥看了看面前的手掌,又看了看手掌的主人,顿了顿,把手放入其中,上了马车。一经站稳,立马把手抽了回来,坐在一侧,一言不发。

谢彦逍瞥了她一眼。

前世苏云遥在马车上叽叽喳喳跟谢彦逍说了许久的话,谢彦逍只简单应了几声。

许多时候都是如此。

时间长了,苏云遥渐渐也没了说话的欲望。

马车朝着府外驶去,苏云遥缓缓叹了一口气。有些话说出来了,倒也就畅快了。

殿内,琳琅公主着实被女儿气着了,抬手揉了揉额头。

苏云婉在一旁宽抚她:“母亲莫要气了,妹妹心思纯善,想法简单,她定不是故意的,许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才这般对母亲说话。”

听到这话琳琅公主心情稍微好了些。养女说的的确有理,几日前女儿还一副单纯的模样,怎的今日突然变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你让人去查一查,是谁在遥儿面前嚼舌根。”琳琅公主对身侧的玉嬷嬷道。那件事情她做得很隐秘,而且女儿也向来蠢笨听话,怎会突然知晓了,而且还敢反抗她了。

“是,公主。”

“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整个公主府的人都听琳琅公主的话,没人敢违逆她。她说乏了,便没人敢再多言。不仅是受宠的苏云婉,就连驸马也不敢多言。

像苏云遥那般大胆的还是第一人。

玉嬷嬷吩咐完差事便回到了内室中,瞧着浓眉紧蹙躺在榻上的琳琅公主,她步履轻轻地走了过去。抬了抬手,让原本给琳琅公主按摩的婢女站在了一旁,自己代替她为琳琅公主揉额头。

玉嬷嬷一上手,琳琅公主便闭着眼睛道:“还是你按的最舒服。”

玉嬷嬷笑着说:“这是老奴的福气。”

琳琅公主先是笑了笑,复又叹了叹气,显然是又想到了刚刚的事情。

“本宫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玉嬷嬷道:“刚刚婉姑娘不是说了么,应是旁人在姑娘耳边说了什么,姑娘才会说那样的话。”

琳琅公主冷哼一声,道了二字:“蠢货!”

玉嬷嬷顿了顿,却道:“老奴倒是觉得今日姑娘与前些时候不同了,有那么一瞬间竟与您年轻时有些像。”

琳琅公主嘲讽:“就那她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哪有本宫本分神韵。”

玉嬷嬷道:“您没觉得姑娘礼仪比从前周到了许多,谈吐也与几日前不同了吗?”

这般一说,琳琅公主倒是怔了怔。她今日光顾着生气了,倒没发现这一点,仔细一想,的确与从前大不相同。

“你说她从前不会是装的吧?”

不然一个人怎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玉嬷嬷琢磨了一下,提出来自己的疑惑:“可姑娘装作这样与她又有什么好处?”

琳琅公主道:“说得也是。真不知那孽障到底随了谁,生来就是讨债的!本宫的脸这两年都被她丢尽了。”

玉嬷嬷没搭话,继续给琳琅公主按摩。

琳琅公主仍旧觉得生气,又道:“本以为出嫁了就不用管她了,没想到还是在丢本公主的脸。”

玉嬷嬷是琳琅公主的心腹,向来知晓她的心意,便岔开了话题,说起来琳琅公主关心的事情。

“姑娘出嫁了自有侯夫人教导,接下来您该忙婉姑娘的亲事了。”

这话琳琅公主爱听。想到处处拔尖儿的养女,琳琅公主道:“寰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准备准备了。”

琳琅公主口中的寰儿指的是萧宁寰,也就是当年的四皇子。

主仆二人便顺势说起四皇子与苏云婉的亲事。

不多时苏云遥和谢彦逍回到了武安侯府中。

刚一入府,便听管事说曹氏病了。

二人去了正院,一入房内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曹氏正半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见过母亲。”苏云遥和谢彦逍朝着曹氏行礼。

“你们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快起来吧。”曹氏柔声说道。

“多谢母亲。”

苏云遥和谢彦逍顺势起了身。

前世在侯府待了七年,经历了无数事情,如今重活一世,苏云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心思简单之人。对于这些宫廷世家大宅子里的事儿摸得清清楚楚。

想想刚刚母亲说过的话,曹氏这般躺在床上,为的便是要对付她与谢彦逍了。

谢彦逍本就是个话少的,一个字也没说。苏云遥看透之后如今也是一个字也不想说。夫妇俩便这般直愣愣地站在堂中央。

两个人都像是没闻到药味儿,也没看出来曹氏病了似的。

众人以为这二位多少要说些场面话关心曹氏的身子,结果二人竟没一个开口的。

屋内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一旁的谢四少脾气冲,又护母心切,他道:“大哥大嫂可真是不孝,娘都被你们气成这样了,你们竟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二人依旧没说话。

苏云遥前世被曹氏欺辱过,早就不喜她,此刻是一句好话都说不出口。再者,这是谢彦逍的继母,那些场面话理应由谢彦逍说。

既然作为儿子的谢彦逍装聋作哑,那她也不管。反正“不孝”这顶帽子首先会戴在他的头上,随后才是自己。

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这时门口传来一些动静,武安侯回来了。

“我听说你早上又叫了太医,身子如何了?”话刚落,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二儿子和二儿媳,眼神中多了几分笑意,“逍哥儿回来了。”

“见过父亲。”

“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武安侯笑着说,“你们这一路可还好?”

“谢父亲关心,一切皆安。”

“嗯,那便好,那便好。”

谢四少看着这一幕颇觉得刺眼,他的父亲总是最宠爱二哥。就连他母亲病了父亲都没问,首先关心二哥在路上的事情。

“爹,太医说母亲气机郁滞,定是敬茶那日被二哥二嫂气到了。”

武安侯微微蹙眉,怒斥:“你胡说什么!你二哥二嫂何时气过你母亲?”

武安侯一怒,众人都安静下来。

曹氏看了一眼丈夫的神色,知晓了他的态度。在丈夫继续训斥儿子之前,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松哥儿说什么呢,娘不是被你二哥二嫂气到了,只是最近太忙累着了。”

三少夫人周氏一听这话,立马道:“娘最近一直在忙二哥二嫂的亲事,又要管着偌大的侯府,当真是操劳。可恨啊,有些人还不懂事,处处给母亲气受,母亲这才病了。母亲,您定要保重身子,莫要被那不孝之人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