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清醒既是犯罪(第3/4页)

洛屿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正要反抗的时候,对方却捂住了他的嘴。

“别怕。”

微凉的两个字,尾音里却带着一丝让人心痒的沙哑。

顾萧惟?他怎么进来的?

洛屿放松了下来,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示意对方松手。

顾萧惟却弯下了腰,一只手撑在他的枕边,那双眼睛越来越近,就像另一个引力强劲的星球,要将洛屿彻底吞噬。

某种期待疯狂地涌上心头,洛屿正要撑起自己,离对方更近一些。

就在顾萧惟的手挪开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了下来,洛屿的脑袋跌回了枕头里。

自持的冷静被无边的热烈冲击得荡然无存,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摧枯拉朽一般碾压而过,窗外的月色被烫到扭曲了坠落的轨迹,从血液到精神都在盛放中燃烧。

顾萧惟的力量越来越大,哪怕洛屿想要挣扎出一丝缝隙仅仅吸一口气,顾萧惟却如影随形。

洛屿忽然想到了沉入水中的白颖,在濒临溺毙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被严野高高地举起……命运不能收复白颖,但严野可以。

洛屿慌张地拽着顾萧惟的后衣领,他能感觉到顾萧惟冷峻外表下的偏执与疯狂,那种极端其实和严野、和陆屏枫并无两样。

只不过剧本里的角色得按照剧本走向结局。

而顾萧惟,却没有任何一个剧本能够束缚他。

他想要的结局,他自己决定。

就在洛屿快要失去反抗的力量时,顾萧惟忽然放开了他。

空气涌进了肺部,洛屿像一只弓绷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发觉房间里空荡荡的,顾萧惟不见踪影。

他艰难地坐起来,看向门口。

门锁得好好的,顾萧惟不曾进来过,可他却存在于洛屿的大脑。

又或者在梦中,洛屿潜意识里邀请他的入侵。

脖子上起了一层薄汗,心脏还在震动不休。

洛屿的喉咙动了动,他掀开自己的被子,无奈又尴尬。

“搞什么啊……”

大半夜里,洛屿换了裤子,扔下来的那条他甚至懒得洗,就像某种心虚的证据,洛屿毫不留情地把它给扔了。

喉咙里就像有火在烧,只想要喝一大杯冰水。

洛屿打开了门,下了楼,来到了厨房里。

他打开了冰箱,里面放着小琴之前就订好的瓶装矿泉水。他拎了一瓶出来,拧开盖子就迫不及待地大口灌了进去。

好不容易体内的温度被降了下来,洛屿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口气把一瓶水喝到见底了。

为了不惊动任何人,他下来的时候没有开灯。

这会儿,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转过头准备回去的时候,赫然惊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隐匿了存在感,甚至于明明看到他下楼了也一句话没有说过。

郊区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的,特别是在凌晨。

那个黑暗中的人影蛰伏着,像是会随着空气渗透进洛屿的每一个毛孔,以及五脏六腑。

“谁在那儿?”

洛屿眯着眼睛仔细分辨着。

对方的手里仿佛握着什么,在黑暗中隐隐透着寒光。

洛屿没有再继续上前,而是后退向后摸索。

他记得在厨房里摆着一排刀具,为了方便度假村的客人做饭还有切水果。

可是当他摸过去的时候,才发觉放水果刀的地方是空的。

“蒋哥?还是岩哥?”

无论是谁,大半夜这样一声不吭地吓人,洛屿很想揍对方一顿。

洛屿走向厨房的电灯开关,摁下去之后,意想中的光亮并没有到来。

可是刚才冰箱是有电的。难道这条线的电闸被人关掉了?

洛屿的心情越来越忐忑,难道是别墅里进来了什么人?狗仔?私生饭?还是入室劫匪?

想象力在那一刻无尽发散。

他拉开了冰箱的门,借着冰箱的光亮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

当微弱的光线一点一点照亮沙发的时候,洛屿看到了唇上噙着戏谑笑容的顾萧惟。

“你的反应,真有意思。”

顾萧惟的声音响起,可在他一贯微凉的声线里,透着一丝恶劣。

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捏着水果刀撑在桌面上。

顾萧惟总能随着光线呈现出不同的气质。

比如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会显得清冷寡欲,无情地遵循世间法度。

可一旦在阴暗的环境里,他清俊的眉眼就像是沉入了邪欲里,正邪难辨,真假难分。

“怎么有意思了?”洛屿的喉咙动了动,他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客厅里?

之前不都关上门睡觉了吗?

“你被我吓到了,充满了警惕。你猜了蒋哥,猜了阿岩,却从来没猜到是我。”

洛屿朝着他的方向摊了摊手,“你该庆幸,大半夜把别墅的电闸关了,坐在黑暗里拎着水果刀的危险人物,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是你。说明我把你这个人放在我的安全范围内。”

“因为如果你知道是我,哪怕我把刀扎进你的身体里,你也不会害怕。”顾萧惟说。

洛屿忽然想到着就是顾萧惟即将拍的一场戏:赵思沉在监控里看到陆屏枫拎着水果刀梦游,刀尖上有红色液体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

“你是在琢磨陆屏枫梦游的戏?”洛屿问。

“那如果我不是在琢磨这出戏呢?”顾萧惟歪着脑袋问。

那是一种不属于顾萧惟的笑,像是脱离了他循规守矩的束缚,一点一点露出本来的颜色来。

洛屿缓缓地关上了冰箱,整个空间再度陷入黑暗。

他走向顾萧惟的方向,在他的身边坐下,淡声道:“说吧,陆屏枫梦游这场戏你遇上什么瓶颈了?”

“你觉得他梦到什么了?”顾萧惟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小刀,“在现实里他用画笔记录死亡,而在梦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创造死亡。就像他永远记得母亲死在他的身边,让他拥有了停留与陪伴。也许在他的日常幻想里,他无数次地杀死自己在乎的一切。他的经纪人,照顾他的何叔,还有那位停留在他画中的女学生……所以他才会在梦里,以刀为笔,刻画他脑海中的画面。”

洛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意识到上辈子顾萧惟也许就是这样独自在黑暗中思考,于是越陷越深,最终不可自拔无法从角色中超脱。

“顾萧惟,你觉得自己和陆屏枫最相像的地方是什么?我是说……如果在梦里,你想用它毁掉谁?”

洛屿的指尖在顾萧惟的刀背上轻轻碰了碰。

他没有刻意去拿走顾萧惟的刀,因为他担心这样会引起顾萧惟的戒备和反抗。

在顾萧惟看来,这把刀是他通向陆屏枫梦境的路径。

顾萧惟长久地沉默,没有回答他。

洛屿很轻地笑了起来,整个空间紧张的气氛都缓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