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样喜欢你。(第2/3页)

经纪人梁奕和乐团负责人都到场旁观,一个唯恐自家“艺人”掉链子,一个担心失忆演奏家水平下跌,两人寒暄后各怀心事地坐下,场面一度空前紧张。

好在还算顺利,失忆并没有让俞心桥忘记本行,加上前段时间的刻苦练习,他的表现堪称出色,只在和乐团的配合方面有些小问题,再磨合几次即可。

下午三点不到就收工了,时间还早,梁奕赶着回去:“还得给家里那个死宅男做饭。”

俞心桥惊讶:“大爷还在你家?”

梁奕“嗯”一声:“说是和女朋友分手了,暂时不想回到伤心地。”

“……敢情他才把你那儿当娘家。”

走前梁奕要给俞心桥喊辆车,俞心桥没让:“打车谁不会啊,我是失忆不是失智。”

他想一个人在周围逛逛。

早上来的路上,他透过车窗看到路边的白桦林小区,就在这排练厅附近。想到他失忆前是开车从这里出来,俞心桥不免想前去一探究竟。

今天是个晴天,风不大,空气很清新。

步行到白桦林小区门口,俞心桥站在墙垣处往里张望,果真在小区内的矮坡上发现一小片树干细而直的白桦树。

这小区看起来有些年代,楼房外立面有破损,水泥路也年久失修坑洼不平。俞心桥记得小时候这种低矮的五六层楼还很常见,后来就逐渐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取代。

老小区一般没有门禁,俞心桥在门口徘徊一阵,正纠结要不要进去看看,忽然听见一道女声。

“小俞?”

扭头看去,一名穿着朴实、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提着购物袋走近,确认是俞心桥之后显得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俞心桥盯她看了一会儿,想起来:“您是……白薇阿姨?”

白薇当俞心桥是来看她的,颇有些受宠若惊。

跟着白薇走进小区,步入其中一栋五层高的楼,白薇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我们这楼道里暗,街坊邻居爱往这儿堆东西,你当心脚下别摔着。”

俞心桥“欸”了一声,左躲右闪,才没让乱七八糟的杂物蹭自己一身灰。

进到屋里,白薇把购物袋里的食材提进厨房,在里面忙活两分钟,端着一盘水果出来。

“不知道你要来,也没个准备。”白薇几分局促地把盘子放在俞心桥跟前的桌上,“这是从我老家带来的红富士,你尝尝看。”

俞心桥便拿起一只苹果,咬了一口,笑着评价:“很甜。”

白薇也笑了:“我就知道你爱吃苹果,上学那会儿,彦洹拿回来的苹果都是你给的吧?”

俞心桥一愣:“他告诉您的?”

“我猜的。”白薇说,“那会儿你不是来过我们家嘛,还住了一晚上,我能看出来,彦洹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俞心桥将信将疑:“是吗?可是那次是意外。”

“是呀,之前他从来没有带人回家过夜,毕竟我们家地方小,他连个正经房间都没有。”说起往事,白薇百感交集,“他嘴上不说,我这个当妈的也知道他自尊心有多强,所以至少在他眼里,你是不同的。”

聊了一会儿,俞心桥便能够确定白薇并不知道他失忆的事。

应是徐彦洹没有告诉她。

她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见到孩子就絮絮叨叨,被问及往事,也十分乐意讲述。

“当年我家里穷,高中没念完就跑到首都打工,进纺织厂当学徒,好歹学了门技术,一干就是二十来年。”

白薇说她今天白班,所以回来比较早。俞心桥看向客厅橱柜里的相框,白薇笑着说:“是我和你王叔叔补拍的结婚照,本来没打算折腾,是彦洹说哪怕二婚也是堂堂正正,为什么不留个纪念。”

俞心桥对白薇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好在没失忆的那个俞心桥本就和这边来往不多,白薇并未起疑,反而兴致盎然地给他讲了更多过去的事。

“徐震……就是彦洹的亲生父亲,当年也在首都打工,后来他要回浔城安家,我那会儿已经怀孕,就辞了首都的工作跟他一起回去,只是没想到他在浔城根本没有房子,有的是一屁股赌债。”

后来的事,俞心桥多少知道一些。徐彦洹从小过得辛苦,东躲西藏不说,十来岁就要四处打工补贴家用,光是俞心桥见到他被放高利贷的围堵,就有三次之多。

父债子偿说起来不合法,可在社会上仍然大行其道,只要徐彦洹一天不和徐震断绝关系,他就永远活在“赌鬼的儿子”的阴影之下。

而亲缘关系天注定,岂是想断就能断掉的。

“那他……我是说徐彦洹的亲生父亲,现在在哪里?”俞心桥问。

白薇讶异于徐彦洹连这个都没跟他说,转念一想两人结婚还不到半年,没聊过这些尘埃落定的事也很正常。

她便讲给俞心桥听:“高三那年,应该是下学期,有位姓陆的律师听说了我们的事,主动帮我们打官司……那阵徐震疯得厉害,回来要不到钱就打我,我被他打到重伤住院,这才让陆律师找到帮我们摆脱他的方法。”

料想那姓陆的律师就是星辰律所的主任陆梦,俞心桥呼出一口气,忽然明白了徐彦洹口中的“既是长辈也是朋友”所谓何意,也似乎窥探到徐彦洹选择学法的原因。

六年前,徐震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刑入狱,白薇和徐彦洹母子的世界终于迎来安宁。

“幸好,幸好彦洹不像他亲生父亲,他勤恳努力,一心向善,老天一定也是不忍心看他被蹉跎,才大发慈悲放我们一马。”

说到这里,白薇已是眼圈通红。俞心桥安慰她道:“徐彦洹很好,多亏您正确的引导,他才会这么优秀。”

白薇点点头:“后来他来首都念书,我也跟着重新回到首都找工作,就在附近的纺织厂。再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老王,他中年丧妻,无儿无女,待我们是真心的好。”

守得云开见月明也不过如此。

仿佛跟着经历了一遍潮起潮落的那些年,虽然有些事只有亲生经历才知道痛,但此刻俞心桥的心酸并不作假。

抹去眼角的泪,白薇赧然道:“不好意思,说起过去的事就……让你见笑了。”

俞心桥说没事,然后适时把话题引回到现在。

白薇果然重露笑脸:“其实我经常想去看你们,哪怕给你们包顿饺子呢。可是彦洹不让,他说你怕生,不喜欢被打扰,老王也说应该让你们年轻人过自己的生活,我就很少和你们联系。”

不是没察觉到白薇对自己的客气和殷勤,甚至咂摸出一丝讨好意味。俞心桥心说二十四岁的自己未免太不会做人,让长辈这么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