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眼罩被扯掉,兰烛望着自己头顶上晃悠悠的灯光,有半刻的眩晕。

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工厂中间有一个隆起的平台,像似个二楼,她在那个平台中间。

半个小时前,兰烛参加剧团聚会,刚落座后,就有个服务生跟她说,酒店外厅有人找她。

她没多想,走到外面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人,直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她一转过头,就消失了意识,被晃晃悠悠地带到这个地方。

她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站着几个壮汉。坐在灯下却看不清的脸的那个人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兰烛才分辨出那个人是谁。

“醒了”

“醒了好,总算有人陪我说说话了。”

钦书手上拿着一把一寸长的弹.簧刀,他蹲下来,一下一下地拨弄着弹.簧.刀的刀头,"好久不见啊,阿烛姑娘,你还记得我吧。”

兰烛本能地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手被绑了,她动弹不得,抬头看到他手里明晃晃的刀片,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钦老板,我跟你,无冤无仇吧”

”无冤无仇?”钦书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赵录的事情吗,你倒是挺有本事,能劝得她跟我为敌,你不会以为,就凭几个小姑娘,就能阻止我吧?”

兰烛“不管怎么样,您如今看起来,挺落魄的。”

钦书“你别着急,马上,我就能拿回一切了。”

"他江昱成不是最心疼你了吗,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拿来换你的。"“哦,为了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心疼,我得让你吃点苦头了。”

钦书重重摁了手里的弹.簧.刀,“把她给我绑在椅子上。”

兰烛面前顿时出来了两个人,他们粗鲁地抓过她的手,就要把她往椅子上拖,她本能地挣扎,手上被一个大汉狠狠地摁住,他用膝盖抵着兰烛的背,呵斥她∶“老实点!”

兰烛顿时感觉到自己肩头传来骨头近乎要被跪断的疼痛感。

“怜香惜玉懂不懂啊。”一道略微有些轻浮的声音传过来。

兰烛感觉到肩上一松,转头看去,看见原先禁锢着她的大汉被一脚踹在地上。

兰烛抬头,面前出现一个穿着暗红色衬衫的男人,领口慵懒的敞开,如血色般的红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明显的对比,透得他的五官跟精雕细琢的和田玉一般,他眉眼狭长,一双桃花眼轻浮高挑,眼底带点笑意,蹲在兰烛面前,“书哥,长这么好看的姑娘,你真忍心动手啊。”

钦书站在灯下,冷冷地说∶“沈成杞,别阻扰我,别忘了你的身份。”

那个叫沈成杞的笑了笑,回头,“瞧你说的如此严重,你让我从国外回来帮你,我可是二话都没有说,一回来你就要对一个弱女子动手,总要给我心里过度的时间吧。”

他说完,单手把兰烛拎起来,手腕上用点力,兰烛就被他摁在椅子上,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捆绳,笑着对兰烛说,“小美女,你忍着点,我哥手起刀落,想来,应该不会很痛苦。”

兰烛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靠的很近,捆她的时候,五官在她面前放大,过于近的距离给她带来不太舒服的侵犯感,直到给绳子打结的时候,手停在她腰上,掐了一道,兰烛正要发火盯回去,却看他嘴型说的是“拖延时间”。

她眉头微微一皱,看着这个古怪的男人远离她,插着腰在那儿对着钦书说,“当坏人也不用那么暴力,你瞧,我这温温柔柔的,不也将人捆上了吗?”

钦书阴着脸“少废话,去外面盯着,江昱成要是来了,不断他一条腿,别让他进来。”

沈成杞伸了个懒腰,对围在那儿的一群人说,“听到没,出去盯着,他要是来了,打不过了再叫我,我先去睡会。”

他回头,对钦书一笑,“书哥,您轻点,别打扰我的一场好梦。”

沈成杞走后,钦书转过来,兰烛才看到他现在恐怖骇人的样子。

原本整洁的西装外套上,沾着已经干了的血迹,他的发丝全部倒在一边,再也没有了往日儒雅干净的样子。

他拿着弹.簧.刀,俯身,用手抬起兰烛的下巴,“你说,我先从哪里开始好,左边右边哪边江昱成会更心疼一点”

兰烛看着那刀口几乎是要贴到自己的脸,她的心在胸腔里不安地乱撞,她控制着自己的理智,保持冷静,对上钦书的眼,大着胆子说道∶“紫苏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应该会很心疼吧。”

钦书听到乌紫苏的名字,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神色微微一变,而后清醒过来,直接把刀抵在她脖子上,“少拿乌紫苏来分散我注意力,别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就能拿捏我……”

兰烛打断他“我找到你们的孩子了。”

钦书有一刻的凝固,死死地盯着兰烛的眼,反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兰烛看到钦书的反应,凭借直觉猜忌着钦书对乌紫苏的感情,忙补充到∶“我与紫苏姐交好,她的墓也是我找的,西山的最北面”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摇头到∶“那地方不好,她喜欢阳光,那地儿阴冷潮湿,她一定不喜欢。”

兰烛小心地试探着“那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你知道,紫苏姐姐走的,太突然了。”

钦书卸下了抵在兰烛脖子下的刀,“是姓王的,没把她照顾好。”

“她是为了你们的孩子。”

“紫苏姐姐说,你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梦想,没办法陪在她的身边,她都能理解,她就想找回自己的孩子,等你在槐京城出人头地,就一家三口在一起。”

兰烛昧着良心编造着这一套。

“她当真这么说。”

“当然。”兰烛见钦书有所缓和,连忙补上,“我理解你,你从岭南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

“理解我你怎么可能理解我”

“我理解,我来槐京城的时候,就跟你一样,发誓一定要在这儿,闯出一片天来。”

“我也跟你一样憎恨棣京富人四合院里的满屋金光,憎恨这个城楼里人人冷漠的眉眼,和得势得权的人毫不在乎的踩碎我们的梦想。”

“紫苏姐姐说, 从前你们虽然贫穷, 但是日子过的很快乐。”

钦书背过身去, “她从来就很好满足, 吃馒头咸菜也觉得很快乐, 摆摊卖唱也觉得很快乐……”

“那个时候,我指着坐在宽敞豪车里的富太太跟她说,那才叫做快乐,我钦书,会给她真的快乐。

兰烛心中微微泛起苦涩。

“她第一次去戏剧团试戏的时候,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冰天雪地里,她走的着急,丢了那只破鞋,却欢天喜地地回来告诉我,下一场戏,她能登台。我看着她满脸欣喜,心里是发苦的,你知道吗,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