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端一碗水(第2/3页)

这回陆漾不敢恃色行凶了,安安分分喂食。

吃饱了,盘桓桃鸢心尖的那点羞恼便散了。

浓情蜜意的妻妻二人漫无目的窝在一处打发时间,从祖母、女儿,说到来时路上遇见的东阳侯府摆在长街的金人、陶人。

“姐姐是没见着,八个金人,十二陶人,一些丑东西罢了,也值得年年摆在外面丢人现眼,整条街快被他家占了,还不准其他人通行。这还是在天子脚下,若是在凤城,看我不寒碜寒碜他。”

她有的是钱,财大气粗,非那等仗着陆地财神之名欺行霸市之人,桃鸢喜欢她好打不平的劲儿,摸摸她的脑袋,若有所思。

看她心思渐渐不在闲聊上,陆漾狠狠抱她一下,松开手,拎着食盒告退。

她走了快有小半刻钟,桃鸢整敛仪容,迈出静室。

“阿莹、阿月,随本官贺一贺余老夫人寿辰。”

“是!”

桃鸢再度陷入沉思:她倒是要看看那些金人、陶人是怎么个章程。。

又是这条街,又是拦路的金人、陶人,又要借路。

陆家的金色旗帜飞扬,马儿不耐烦发出长长的响鼻,东阳侯府的大管家脸色不好看,忙去回禀东阳侯,适逢东阳侯与其母招待太子殿下。

“请康宁侯绕道走,借了一次就罢了,若她今日来回数趟,本侯回回都要为她让路?”

同为侯爷,还是东阳侯府喜庆的吉日,东阳侯很不满陆漾来此找茬,当着太子殿下和诸宾客的面,若他不摆出态度来,没准外人还以为他怕了陆家!

他这人强要面子,余老夫人深知陆家难惹,有心作罢,轻扯长子衣袖:“若不然还是算了罢。”

“算了?不能算!娘,您八十大寿,咱们府哪年不是如此?怎遇见她就要让路?您是已故太皇太后亲口承认的好姐妹,陛下都给您三分薄面,太子亲至,哪能容她扫了咱们府上的颜面?”

借道一事,让一次是给你面子,让两次就是你陆家不给东阳侯府尊面。

同在帝京,同为人臣,今日一让再让,他朝他怎么面对那些同僚?人们明面不说,私下定会议论东阳侯府怕了陆家!怕了皇后娘娘!

“是啊祖母,您的大喜日子,她一而再,也太失礼了。”

说话的是东阳侯世子。。

被猛虎撕咬下一块血肉的男人躺在临时搭建的担架,同伴急不可耐,忙不迭和陆漾磕头下跪。

陆漾从马车下来,眉宇染了焦急:“怎么回事,人快死了,急着去看大夫,你们堵在这做甚,快把路让开!”

“侯爷,我们……”

他们是东阳侯府请来的仪仗队伍,为的是为老夫人贺寿,老夫人喜欢热闹,喜欢各样的乐器声响,于是门前排了很长的队,乌压压的全是人。

又因余老夫人一把年纪,信佛,来为她祝寿的仪仗队每人所占的方位都是请大师算过的,运转的好,再活十年都不成问题。

之前陆漾借道,他们人还没占满,严格意义来说阵法未成,此时人满阵成,人堆在那,使得道路堵塞,没侯府的命令,他们不敢轻易挪开,

否则余老夫人寿数有个好歹,他们担不起责。

不光他们,摆在外面的金人、陶人亦是如此,是为增寿之法,莫说挪动,寻常人碰一下都要被剁了手指。

“不能让,不能让……”

“真是荒唐。”

陆漾只看见眼前这人快死了,血肉模糊,她心下不忍,垂眸怒火翻涌:“来人!清道!”

“太子殿下在此,谁敢放肆!”

东阳侯世子率众而出,他先声夺人,借李信威势喝停欲动手之人。

而后东阳侯恭请太子走到人前。

李信眉头皱着,烦不胜烦,他只是听从父皇命令来此为余老夫人祝寿,只是走一走过场,却被推出来当挡箭牌,他厌恶东阳侯狐假虎威,抬眼望去,看清阳光下锦衣乌发的陆少主。

确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妙人。

碍于父皇不止一次嘱咐他要交好陆漾,他卖陆漾一个颜面,转身道:“侯爷,让开罢。”

“殿下——”

“此人若因救治不及不慎死在你侯府门口,东阳侯可心安?”

陆漾扬声问道。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像今天这样的事每年都有发生。不是没人因此枉死,是知道的人皆不敢言。

“爹爹,不能让。”

“让开罢,何必为我一个老婆子枉造杀孽?”

东阳侯犹豫不决。

府上延续至今,皆凭老娘为全府挣得几分尊荣,他想尽法子延请大师,好不容易定下这增寿之法,一朝废去,这、这要他如何下得了手?

“好一个东阳侯,殿下的命令的都不听?”陆漾声音方落,太子李信面色微变。

陆漾沉眉:“什么妖妖孽孽魑魅魍魉也敢在本少主面前丢人现眼?清道!救人要紧!”

“是!”

陆家的人蜂拥而动。

“不能动,不能动……”侯府长子嫡孙在那大喊。

只是没人听他的。

不仅陆家的人清道,周遭百姓也大着胆子参与进来,三两人抬一尊金人、陶人,忙得热火朝天。

道路清出来,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朝陆漾看了眼,被同伴火速带往就近医馆。

人刚走开,便听后面传来一声巨响。

金人坠地。

掉出一具无头干尸。

人群哗然!

躺在担架不断流血的狗二苍白着脸听着乱起来的动静,诡异一笑。

“干、干尸!是一具干尸啊!”

“金人里怎么藏有干尸,还没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头干尸?

陆漾上前一步。

为老夫人祝寿祈福的金人里掉出一具无头干尸,东阳侯府一干人容色惊变。

东阳侯怒瞪嫡长子,被他瞪着的锦衣男人连连摆手:“爹爹,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太子李信生在富贵窝,生来被立为储君,哪见过这等骇人景象,容不得东阳侯与他细细分辨,挥袖而走,走到墙角余光瞥见没有头的干尸,扶墙呕吐不止。

“无头干尸……”陆漾蹲下身子瞧得明明白白:“可是姐姐正在调查的那桩案子?”

“别这晦气东西搬开!”

东阳侯下令。

陆漾直起身:“谁都不能动。”

“康宁侯,你欺人太甚!”

若非她执意清道,哪来的这祸事?

好好的寿辰闹得乌烟瘴气,他死瞪着陆漾,陆漾不怕他瞪,掸掸袖子,桃花眼陡然现出一道寒芒:“本侯说了,谁都不准动!”

一言镇住前来搬尸的侯府护卫。

“统领大人到——”

宋拂月一嗓子喊出来,场面又是一静。

桃鸢身着正四品官袍与躺在担架的狗二仓促间视线相碰,她一手按剑,疾步而来:“涉案人员,统统带回镇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