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慰藉

沈半夏不肯松手, 段融直接把她抱到了二楼,送进盥洗室,一只手从她大腿根处拿开, 调了合适的水温放满浴缸。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也不舍得放开她,一直都抱着她。

沈半夏把他搂得很紧。

段融把她搁在洗手台上,开始给她摘她戴着的帽子和围巾,脱掉她的外套。

她里面穿了件毛衣, 再里面是件吊带打底。

段融把她毛衣撩起来了些, 她这时候终于有些害羞,呼吸变紧。

段融收回手,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剩下的自己脱,洗完澡出来找我。”

他替她关上房门, 去了楼下。

沈半夏把自己剥光, 身体浸入温热的水里。这边的一切都没有变, 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看得出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

她洗了澡,去衣帽间找了衣服穿。这里夏秋两季的衣服被人往后放, 冬天的衣物添置了很多。

就好像她一直都在这里住一样。

沈半夏下了楼,段融在阳台上坐着打电话, 侧对着她。

他拿着手机的手清瘦修长,手背上青色的筋络向下延伸至衬衫袖口, 袖口上依旧别着她送的火焰形袖扣。旁边立着盏落地灯, 光把他深棕色的头发照出了绒绒的光晕。

注意到她,段融朝她看过来一眼, 又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什么, 挂断, 朝她这边走过来。

随着他越来越近,沈半夏没来由地紧张。刚才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太久,身体的麻痹导致了情绪的麻痹,即使被他一路抱回来都不觉得有什么。

在浴缸里泡了那么久,整个人回温后心脏重新开始正常地跳动,会因为两个人太久没见面,被时间和距离酝酿出重见他后的不知所措感。

沈半夏避开他的视线,手心蜷了蜷,又打开。往旁边看了眼,刚好看到前面有架钢琴,钢琴上放着钥匙、两个首饰盒,首饰盒里分别装着项链和戒指。当初她走的时候把东西搁在哪儿,现在它们就还在哪儿。

段融在她旁边停下。她身上有香味,是沐浴液和奶香中和在一起的味道。细密又长的头发铺在背后、肩上,柔软地搭在她脸颊两边。

女孩长发雪肤,清透动人,两只眼睛大而明亮。

刚才她两只手冻得通红,搂着他脖子时不停打颤。现在已经恢复了温度,细白的手上恢复了红润。

段融眉心松弛了些:“什么事,说吧。”

段融果然知道她会厚着脸皮回来,肯定是有事要求他。

沈半夏喉咙里滚了又滚,低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段融一声不吭听完,目光始终放在她脸上。

她明明委屈得不行,眼睛红着,可还是竭力忍着没有泄露太多情绪,只在说到学校勒令她必须退学的时候声音哽了下。

段融一直看着她,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在手里转,在她这声哽音后他的手指蓦地停了下来。

他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所有决定,外界总说他寡廉鲜耻,心思狠毒,其实并不全错。自从被父母抛弃,这世界上很少有他在乎的人,他的心肠变得一天比一天冷。

他确实就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所以他在听说沈半夏被人设计陷害后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帮她,他要等她主动找过来。

就在她这声没有压制的哽音后,段融有了五秒钟的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对她。就算是从知道消息到现在只拖延了两天,他也会心疼她承受了两天的煎熬。

可他已经等到现在,沈半夏如他所想自愿回到他身边,不管他这么做是对还是错都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算计人心算计利益那么多年,知道人最不能做的就是回头看过去然后说一句“我好像做错了。”

目光仍旧堂而皇之地落在她身上,段融淡声开口:“我可以帮你。”

沈半夏的眼睛亮了亮,直到他说出这句话后,才终于抬起头看他。

“有个条件,”他云淡风轻又不容置喙:“你要搬回来跟我住。”

真的听到这句话,沈半夏开始意识到之前他的不闻不问只是假象,他只是不想做没用的事,在等她自己回来而已。是,这才符合段融的手段和个性,他从来不会说没用的话,只会做有用的事。

沈半夏既然来求他,事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

“好。”她低下头,回答。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我身边。”

“好。”

“不管我送你什么你都不能拒绝。”

“好。”

段融说什么她都回答好,她没有能力再承受生活上的打击,政大对她很重要,顺利从政大毕业对她很重要,被退学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果。但她的力量太渺小,根本对抗不了这个世界,只能卑微地回来找他。

沈半夏往前走了走,拿过钢琴上的首饰盒,从里面拿出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举起来给他看。

段融发现这丫头吃硬不吃软。

她就得是被生活逼到绝境才会乖乖地听话。

段融牵过她那只手,拇指指腹在她戴着戒指的手指上摩挲了几下。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她虽然回来了,也肯听话,却是他用不正当手段逼回来的,他不觉得光彩。

但是也没办法了,不光彩地得到和光彩地放人走,他宁愿选择前者。

外面的雪变得小了,院子里新培植了几株红梅,如今开得正好,在雪天里美得晶莹剔透。

沈半夏把手抽出来:“我、那我上去休息了。”

段融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往前走了半步,挡住她。她感受到属于他身上的压迫感,睫毛颤了颤,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有件事还没问你。”

段融的声音跟他人一样,带着让人没办法忽视的压迫感。

沈半夏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而在段融把她堵到钢琴前,抄在裤子口袋里的左手撑在她身体旁的琴盖边沿,说话时将温热的气息带到她耳侧时,她全身都麻了一下。

“还没问你,”段融的语气不再生冷,声音很低,几乎是在用气声问她:“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

在段融的那句话后,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发生了变化。

沈半夏靠着钢琴才能支撑住自己,手指攥住琴盖,用力到骨节泛白。嗓子里发痒,说不出话来,不敢弄出一点儿声音。

段融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极缓慢地在她那片红透了的耳垂上吻了下,感受到她细小的战栗。

“可我很想你。”

他哑声说完这几个字,起身,左手重新抄进裤子口袋,脸朝楼梯那边侧了下:“上去睡觉。”

沈半夏怀揣着疯狂跳动的心脏,拖着两条酸软的腿跑走了。

进了房间,她把自己摔到床上,被子蒙住头,手死死地按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