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千里之行(21)

饶是时蕴体能S级, 在只有一条胳膊受力的情况下,也撑不了多久,才一小会儿, 她的额前就冒出了汗水。

更糟糕的是,钢丝武器拽着的岩壁开始松动了, 身旁这棵矮松上还盘着一条纤细的毒蛇。

它吐着蛇信子, 悄无声息的观察不远处的两人, 似乎在衡量什么时候发起攻击能够获得最大的报酬。

它的目光过于阴冷, 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也令人头皮发麻。

谢寒朔对上了它深黄色的豆大双眼,一人一蛇对视着, 涌动着旁人难懂的暗流。

对视时, 谢寒朔松开一只手, 拔出时蕴别在腰后的匕首,沙哑闷在她耳边,“待会儿你放开我, 底下是条河, 这个高度掉下去不会有致命——”

没有他作为拖累,时蕴能攀上山崖,以他的体能等级,也不可能在这里摔死,顶多被冲到下游。

“闭嘴!”时蕴想也没想打断他的话。

谢寒朔偷偷想。

她咬牙切齿的,好像生气了。

耳边的嘶嘶声更强烈了些,毒蛇似乎已经做出了权衡,它并不想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认输,于是微微弓下头部, 发出攻击的信号!

说时迟那时快, 它猛得弹了起来, 速度快到常人难以反应,它对准的是时蕴的脖颈,如果能够咬中并注入毒液,她将必死无疑。

谢寒朔眯起了眼,暗蓝色的瞳孔中略过冰冷的寒,以更快的速度挥起匕首,劈中了蛇头!

毒蛇的毒牙和匕首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叮一声,谢寒朔手腕用力,匕首顺势卡在毒蛇的两颗毒牙中间,巨大的力道压开毒牙,横向切了过去!

噗嗤!

纤细的毒蛇瞬间被劈成丫字形,它的尾部用力卷曲颤动,肌肉也在疯狂跳动,拍打着矮松上的松叶,再做最后的挣扎。

谢寒朔冷静的将其甩开,后者便径直坠下了山崖,扑通一声后,被回旋的激流冲走,溢出的血液也被溪水冲散,逐渐没了踪影。

此时,谢寒朔的举动导致钢丝武器开始轻微的晃动,本就不堪重负的岩壁再也无法负担两人的重量,裂成几块碎石,钢丝武器失去着力点,紧绷后骤然松弛。

时蕴和谢寒朔只能被迫下坠!

贴着崖壁下落的过程,两人身体不可避免受到岩石的擦伤,崖壁外侧还生长着各种野生植物,有的带刺,刮在皮肤上能勾出长长的血丝,谢寒朔护着时蕴的头,自己的眼睛下方却擦出了一条血丝。

他仅是闭了眼,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时蕴见他这时候还在逞英雄,咬了咬牙,一脚踢在崖壁上。

她的力度足够大,两人回弹到了山崖中间,下方是泉水激荡的泉流。

危秋叙和江谐堪堪赶到崖壁的半腰上,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落入水中,发出沉重的震荡声。

激流拍打着山崖边的岩石,卷着小水窝将落入水中的两人用力往下冲,时蕴猝不及防之下闷了一口水,又迅速高抬手臂挣扎着仰头。

可惜这一摔摔得很重,水花拍在身上疼痛惊人,两人都快摔到了溪流底部,一时间没能浮起来。

偏偏这一段水流非常湍急,还呈四十五度往下冲,好在水流的深度足够,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没让他们砸在岩石上摔的头破血流。

时蕴在水中找不到着力点,激荡的河水甚至让她无法调整呼吸,只能被迫随波逐流,她牢牢记着要拽住身边的另一只手,直到失去意识都没有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蕴迷迷糊糊的意识逐渐归拢,她好像听到了天边有寒鸦啼鸣,还有若有若无的野兽吼叫。由远处而来,余音迫近,让人脊背发凉。

她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早前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时蕴吓得立刻睁开了眼。

大概是被水流撞得脑子也有点昏,她顶着轻微的眩晕感坐起来,能听到周遭溪水淙淙,想抬手揉揉眉心,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什么紧握着,偏头一看。

是谢寒朔,他趴在沙地上,脸枕着右手手臂,左手则紧紧拉着她,衣服完全湿了,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坚实的背部和窄腰。

时蕴收了收手,发现他握得很紧,弄得她手疼。

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她费力将谢寒朔翻了个身,见他的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立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发烧了。

经历了惊险刺激的一战,又为了保护她被树枝砸了背部,在落入水中不知被冲了多久,铁打的身体都遭不住。

情况有点糟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没有药,身上的东西又都被搜走了,完全无法和外界联系。谢寒朔的智脑她也没有权限无法使用。

时蕴把身上湿漉漉的外套脱了,裤腿挽起来,脚步一深一浅出了浅滩。

两人还处于山谷下的某处,对岸都是崖壁,后方是一片密林,这里的地势比较平缓,附近是沙地,有块裸露出来的大岩石。

时蕴将谢寒朔扶起来靠在小溪旁的大石头后面,挡住了山谷里呼呼的风,又替他脱了湿漉漉的外套,犹豫了一下,没脱他的军装短袖,但是把腰带扒了,动手过程中,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腹肌。

身材比江谐还好。

时蕴小声嘀咕。

她四下望了望,从树林里捡来枯枝生了火堆。

捣鼓好这些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千里星正处于夏季,空气都是闷热的,时蕴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衣服已经干了,军装外套烤了一会儿火后,也干了。

她穿着军装短袖,累得靠倒在大石头后面,又抬手碰了碰谢寒朔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像个火炉。

因为发烧,他面色潮红,唇瓣也带着几分不正常的白,眼睫微微颤抖着,眼睛下方的小痣压了道微小的伤口,是在山崖上划伤的,不过现在已经结痂了。

他似乎觉得有些冷,身体缩到了一块儿,明明个子很高,却多出几分难以言表的可爱。

时蕴把火烧得更旺了些,但没起到多少作用,谢寒朔开始小声呓语,她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于是靠过去,还是只能听到非常微小的气音。

或许是她靠得近,身上的温度传了过去,谢寒朔不由分说将滚烫的面颊贴在她的肩膀上。

时蕴可没和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浑身僵硬,想把他推开。

谢寒朔似乎提前察觉了她的想法,用滚烫的侧脸在她颈边轻轻蹭了蹭,含糊的气音变得稍显清晰了些,“小蕴……”

时蕴怀疑自己听错了,想要仔细听他又不说话了。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乖乖靠在她肩上,偶尔冒出一声小蕴,听得时蕴内心复杂。

时蕴在他身上的衣服干了之后,拿外套给他盖上,没过多久,谢寒朔的呼吸变得均匀,身体的热度也在缓缓往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