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无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倚着树干, 可能是酒气上来,醉的睡了过去。

“别含着饭睡觉,先醒醒。”龚拓轻唤了声, 可是女子的头颅软哒哒的枕在他的掌心中,并不给他回应。

他手指试探的抹着柔软的樱唇, 轻易觉察到无双下意识紧了嘴巴。

想起以前, 他让她张嘴,总会吓唬她,说拔了她的舌头。

“不想牙齿坏掉,就松开嘴。”龚拓又开口,于是手指去撬无双的齿关。

他捏着她的双颊,食指勾了进去,碰上了她软热的小舌, 不禁就想拿手指去缠上。

好像试到有什么侵入嘴里,无双两排牙齿一对。

“嘶”, 龚拓吸了口气,手指尖的疼痛, 让他清醒些许, 收起了心里荡漾开来的旖旎。

被无双咬在嘴里的米糕,还是龚拓喂进去的样子, 她连咬都没咬,只是含着便睡了过去。

龚拓帮着那米糕取出, 随后同样靠着树坐下。

他身上暖,无双自然循着就枕在他的膝上, 身子勾着缩成一团。

“要不, 把你偷回去罢?”龚拓低头看着, 手指缠着她的头发。

他知道应该把她送回房去, 可是又自私的不想那么做,想着直接带回去。他等了许久想和她亲近,现在趁着她酒醉,才与她亲密的依偎。

“成罢,”他最终叹了一声,用自己的外衫把无双裹住,“若是着了凉,你又得受罪,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双臂一拥,他把人打横抱起,轻柔的身姿一点点的分量。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头晌。

因为喝酒的缘故,无双的头有些微疼。叫阿勤的北越婢女,给她泡了蜜茶。

当听说自己是被龚拓抱着送回来的时候,无双才喝进去的蜜水,差点儿没喷出来。

也就仔细回想起昨晚的事儿。她喝了酒发晕,后面在院子里溜达,碰见龚拓。他给她喂米糕,然后她吃了,记得好像还咬到了他的指头,他在笑。再后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无双嘴里的蜜水没了甜味儿,双颊慢慢升腾起红润。

喝酒误事,她怎么会接受他那样?如果是清醒的,她断然不会如此。

既然阿勤知道,无双心底一沉,莫不是现在整座驿馆都知道了?

正想着,凌无然从外面进来,小巧玲珑的身姿,裹着一套摇曳的衣裙。

一看见坐在榻上发蒙的无双,凌无然略有深意的笑着:“我道你这丫头平时木讷,谁还能想到把自己当做肉,硬往他嘴里送。”

“我没有。”无双反驳,羞赧的皱了眉,脸颊不自觉更红。

凌无然一挥手,屋里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她往榻上一坐,看去另一侧的小妹:“他这次倒算地道,没把你怎么样,知道送回来,可见还有得救。”

无双紧闭嘴巴,这时候她说什么错什么,嘴巴上,她从来赢不了凌无然。

“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凌无然往榻上小几看了眼,瞧着剩下的半盏蜜茶,“想不想去看看,人大清早又跑过来了。”

无双小声嘟哝:“公事你也拿来消遣我?”

“是,”凌无然拉着长长的尾音,“打着公事的旗号,送了一匹枣红矮马过来,还真一路从马场带回京城了啊?我瞧着,他来这儿比他的衙门都勤快。”

如此一说,无双隐约记起昨晚,龚拓好像是提过什么马和围猎的事,关键是当时她就点头了……

“我喝醉了。”

凌无然叹了声:“酒醉三分醒。”

关于龚拓的话题,两姐妹只说到这里。后面还是关于凌家案子的事,凌子良出来之后,是不是会选择回乌莲湖?可是京城里又有一处宅子。

说了好多,又讲到几日后的围猎,如此大半日也就过了。

接下来两天,关于观州案子的事越发清晰起来,涉案的官员已经被刑部羁押。处理他们,今上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意思是北越人走后,他要狠办。

这日傍晚,无双去找凌无然,见人正要出去。

“姐你要出去?”她问,然后道,“我听说一件事,懿德公主不要咱凌家那处宅子了。”

案子水落石出,想必那位公主也是个明事理的。

“好,真好。”凌无然突然笑出声,可眼睛里下一瞬攸地一冷,“现在,咱们必须去一处地方。”

“出去?”无双看去凌无然,“去哪儿?”

“韩家。”凌无然道,咬牙切齿。

无双忍不住呼吸一滞,良久,点头道:“韩家,是要去让他们看看,我们凌家根本无罪,他们欠咱们的也该还回来。”

“对,就该这样,”凌无然赞赏的看着妹妹,“这家忘恩负义之辈,不该安稳的没事儿一样。”

溥瀚漠走上来,拉住自己妻子:“阿然,你要去哪儿?”

“王爷待会儿帮我招待着伯父和两位哥哥,我和无双有件事要去做。”凌无然笑笑。

溥瀚漠看着凌无然清凉的眼睛,和她嘴角的笑,蓦然想起当初荒原上落单的小丫头,也是这样一副眼神,一步不肯退让。

“你,”他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只道声,“行,去吧。”

天落黑,东城的一条长巷。

姐妹俩站在一间院落前。无双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她有两年的时间曾住在这里。

“啪啪啪”,凌无然的手上在门板上用力敲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跑过来开了门。

门板一开,朦胧光线中,是韩承业的身影。他先是微诧自家外面为何来了俩姑娘,待看见后面的女子时,脸色一变。

“无双?”韩承业仔细辨认着。

无双面无表情,即便出来的是韩承业,也没有打消她退后的念头。韩家欠她的,也欠凌家的。

凌无然可不管,直接迈步进到院中。

“谁啊?”克氏从正屋里出来,看到无双时,同样跟见了鬼一般,抬手指着,“你,你没死?”

“把你的手放下,”凌无然冷冷开口,“不然小心我给你切了手指!”

克氏这才仔细打量起来,随后硬了口气:“这位娘子是谁啊?如此口气,可知这是我家的院子。”

说着,就对屋里喊了声,把自己的男人和大儿子叫了出来。

无双担心凌无然吃亏,上前去挡在她的身前,直视克氏:“表姨母,摸着良心说说,这院子花的有没有凌家的银子?”

“胡说!”克氏扯着嗓门儿,双手掐腰,“你个没良心的丫头,给你吃穿把你养大,不声不响跑了。如今跑回来,怕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罢?”

克氏的嘴一如既往地刻薄,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得出,声音大得恨不得把整条巷子的人都喊来。

韩承业冲到克氏面前,伸手将人往后拉:“娘,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克氏嗓门更高了一分,好似声音大她就占理儿一般,“别说我这个姨母把你往外赶,你要回来也行,以后踏实着跟你的大表哥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