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来历

“啪!”

杯子在落地的瞬间应声而碎, 残破的碎片彰显着主人的怒气,周围的人几乎同时跪下,大气都不敢出。梁平帝虽然砸了杯子发泄,可看见手上的这份奏折时, 还是恨不得将其一把撕碎。

“皇上息怒, 龙体为重!”徐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劝说着, 生怕梁平帝一激动就撅过去。

皇宫一到夏天就十分闷热,虽有冰盆,但也只能解一时之热,冰块不能用多, 不然等冰块一化,就会变得又潮湿又闷热。在这样的环境下, 皇宫的主子们大多都有些苦夏, 梁平帝更是两天都没正经吃过饭了。

身为梁平帝的亲信, 徐海一身荣耀皆系于他身, 自然比谁都要关心他的身体。眼下见梁平帝因为奏折而发怒, 徐海担忧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唾骂呈奏折上来的臣子,也不知道他们在信里写了什么, 竟让皇上这般生气。

梁平帝深吸了一口气, 道:“起来吧,其他人退下。”

很快, 上书房里只剩下梁平帝和徐海二人。徐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重新替梁平帝斟了一杯茶。

“皇上,您要以龙体为重啊。”

梁平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叹了口气:“朕也不想生气, 只是有些事让人不得不气!你可知道这折子里写了什么?”

“老奴不知。”

“这折子是承天府知府林俊递上来的, 说的是沧州之事。”

徐海一听, 脑子里瞬间将这个地方和一个人联系上了。

“要是老奴没记错的话,沧州,不正是忠国公裴世子任官的地界吗?可是裴世子在任上出了纰漏,惹得皇上您这般生气?”在徐海的想象中,上司来折说下属的事,一般都是为了弹劾,而似裴世子这般离经易道之人,被上司弹劾应该是件合乎情理之事。

梁平帝一愣,而后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啊你,你以为朕会为了裴澈这个小子大发雷霆吗?”

徐海立刻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老奴说错了,该掌嘴。皇上您胸怀似海,必然不会和裴世子计较。那皇上您是因为什么事呢?”

梁平帝被他打了一下岔,倒不像之前那样气愤了。他说:“林俊折子上说,在沧州发现了一处矿场,经人查看,应该是铁矿。”

徐海一听,连忙道:“这不是大好事吗?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铁器的用途可不止兵器和农具,几乎方方面面都可以用到。

梁平帝沉着脸:“这可不是新发现的,已经让人挖了七八年了。”

“什么?”徐海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竟然有人敢如此行事?沧州的那些官员们在干什么?”

“在弄权,在享乐,在给自己谋私利!总之,不在体察民情,不在秉公执法,不在为这大梁的天下殚精竭虑上!”这是梁平帝最气愤的地方,胆大包天,铤而走险之人历朝历代都有,但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行事的却少之又少,更何况是七年的时间!上一次那些人被两个江湖骗子蒙蔽之时,果然就该处死他们!

“皇上息怒!”徐海连忙又给梁平帝倒了一杯茶,“好在此事现在已经查出来了,多亏了林知府慧眼如炬。”

梁平帝苦笑一声:“哪里是他啊……是裴澈那小子发现并查出来的,只不过给了上峰面子让他来递折子罢了。”而林俊也并非愚蠢之人,裴澈的来历恐怕他也十分清楚,故在奏折上为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万万不敢将此事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徐海:“……”

“现在朕有些明白先皇为何会三番五次夸奖裴世杰了……”一个意气风发,长相俊美的年轻人,偏偏办事能力又强,怎么会叫人讨厌?

“皇上……”徐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折子上说,疑犯的图像也夹带来了,你让人去看一看,吩咐他们找到呈上来,再遣人去宣刑部尚书进宫。”

“是,皇上!”徐海退至阶下,然后转身出去吩咐手底下的人办事。

很快,图像就找到了,刑部尚书也匆匆而至。梁平帝将事情告知,并吩咐他加派人手绘制图像,再分发到各地衙门全国通缉这些人。另外,再派人手去一趟沧州,将此案有关人等一并带来京城候审。

刑部尚书应下,正准备告退之时,梁平帝又将他叫住。

“被钳制的百姓不必都带来,寻三两个胆大的过来作证即可。”

“是,皇上!皇上宅心仁厚,实乃百姓之福!”

梁平帝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说道:“徐海,传朕的旨意,让工部和兵部的尚书即刻进宫。”

“是,皇上!”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尽快押解沧州矿场案一干嫌犯进京候审,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澈起身接过圣旨交给一旁的衙差,吩咐他拿进去小心供奉。吩咐完后,他转向一旁等待的刑部官员,道:“大人,今日时辰不早了,如果赶路的话恐怕要露宿荒野,不如明日再动身,如何?”说完,他又看向另外两位,道,“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招待招待各位大人。”

李大人道:“既然裴大人盛情相邀,我等又岂会不给面子呢?韩兄,高兄,你们说呢?”

韩、高二人皆道:“却之不恭。”

裴澈笑了笑,请他进了内堂,里头已经摆好了几桌酒菜用来招待他们。

酒席上宾主尽欢,三巡过后,大家说话时就亲近了许多,不再像刚开始一样拘束。裴澈趁着酒兴,旁敲侧击,打听到了很多东西,当然,也故意透露了一些和沧州有关的内容。毕竟韩、高二人一个是工部的,一个是兵部的,往后就要在此处驻扎采矿,这一待可就不知多少年了,他们自然是想先打听清楚的。

这场酒吃到夜深方才散场,裴澈很久没有喝这么多了,又被马车一晃,回去就吐了。

江淼一脸嫌弃地将他的衣服脱了扔出去,然后倒了杯水让他漱口,自己则去厨房端来煮好的醒酒汤准备给他灌下去。

酒醉的裴澈无力挣扎,被捏着鼻子灌下一杯满是姜味的醒酒汤,辣的眼睛都红了,委屈地喊了一声“阿淼”。

“喊什么喊?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还委屈?你知不知道放在现代你这样的连门都进不了。”江淼恶狠狠地说道,手上却拿着一块布巾帮裴澈擦拭。这家伙好干净,要是不给他弄好了,半夜都能爬起来洗澡。

裴澈头痛听不懂,只听见耳边传来江淼的声音,便又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阿淼”。

江淼被他叫得心软,手下的动作不由轻了许多,嘴里却还是忍不住絮叨:“行吧,应酬少不了酒,喝点也是难免的。可你酒量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喝多了知道难受,喝的时候不知道偷偷倒些,这么实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