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7章】明媒正娶妻

殷唯被带回了殷家, 虽然殷泽下手有分寸,但他还是下不来床。

而自那夜之后,方知欢和殷唯之间的闹剧也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比起纨绔子和花魁的爱情, 久不归京的昭勇将军娶了自己原定的弟媳自然更有戏剧性。

殷泽当初投递的折子是返京参加弟弟的婚礼, 因此皇帝听说殷泽成亲后大为不解, 即便殷泽后来补交了折子, 也还是将人召进宫中问话。

齐国的君主是位仁善宽和的明君, 虽然没有开疆扩土的魄力, 却是位稳健发展的守成之主。

至少从这位国君即位的二十年来, 齐国称得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即便有天灾人祸,在君王的治理下也算和平地渡过了。

殷泽少年英才, 称得上是被齐国君看着长大的, 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孩子, 齐国君颇有几分老父亲的心态。

“润世啊。”齐国君唤殷泽的表字,斟酌了一下语句, 力持委婉地道,“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

“陛下不必忧心,只是一点家事。”殷泽对齐国君也有几分孺慕之情,有些不能与父亲说的, 却能向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辈轻易道出,“我许是有一番奇遇吧。”

殷泽想了想,还是如实将自己在山道小路上经历的黄粱一梦告知了国君,隐去了柳袅袅的宿命, 只阐述了回京的缘由以及齐国未来的国势。

“竟是如此……”齐国君对于殷唯和殷家主的所作所为也有些恼怒, 毕竟他们的私心很可能会害死好人家的女子, “真是不知所谓,还好有你在。”

齐国君说着,神色有些踟蹰,他不觉得殷泽的处理方式有哪里不对,但还是有些担心这孩子为了责任而枉顾了自己的本心。

“陛下不必忧心。”殷泽轻易看穿了齐国君的想法,出声安慰道,“柳小姐很好,我也心慕于她。”

齐国君闻言,这才释然一笑:“那就好,你们小两口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了眼下最要紧的事,齐国君便在意起殷泽的奇遇以及他所提及的未来的战事:“也就是说,夷族安分不到三年,边疆就又乱了?”

“是。”殷泽对于夷族叛乱倒是并不意外,边境十年,他早就领悟到中原与草原民族难以调节的矛盾所在,“都是穷苦闹的。”

草原土地贫瘠,严寒酷暑,难以耕种,作物只能一年一收,故而草原民族多以放牧打猎为生。一旦遇到灾年,草原上的动物尚且难以存续,更何况是凡人?

与之相比,中原地大物博,又兼之君王贤明,百姓自然和乐。草原民族与中原百姓比邻而居,见状怎能不眼红呢?

人若是饿疯了,什么事都会做的。殷泽也不知道为了生存而犯罪到底算不算罪呢?

“这也不算个事。”齐国君叹了一口气,“今年战事刚平,安抚夷族又必须拨粮拨款,保不齐还要嫁公主郡主,年年如此,倒像是我们给夷族纳贡似的。”

殷泽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夷族与中原之间的矛盾从古自今皆是君王的心头大患,无论采取什么措施都是治标不治本。那边天高皇帝远,草原民族又比中原人更熟悉那边的地势以及气候,就算派兵强行将夷族族地征服,我方也难免死伤惨重,而且夷族蛰伏一两年又会东山再起,实在是得不偿失。

话虽如此,但从古至今中原这么多代皇帝都没能想出好的解决方法,齐国君和殷泽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齐国君也知道此事急不来,左右还有三年时间,便批复了殷泽上奏抽调回京的折子,又许了他一个月的休沐,让他回去好好打理自己的家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润世啊,大丈夫若是连身边人都护不好,谈何而来的护佑苍生啊?”殷泽告退前,齐国君如此苦口婆心地劝道。

殷泽知道齐国君说的乃是至理,回去的路上却也难免忧心忡忡,一会儿想到三年后的战事,一会儿想到自家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幼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殷泽说要将殷唯逐出家门就一定是要逐出家门,等殷唯养好腿了,他就把他丢到军中好生磨炼一番。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殷泽觉得殷唯会变成如今这般混账的样子,他这个本该如师如父的长兄也有过错。

他离家多年,几经生死,他有名为泽,又以“润世”为字,就仿佛他这一生就是为了成为天下百姓的甘霖雨露。

但是正如齐国君所言,若不能齐家又何谈治国安天下?见微知著,以小见大,从身边点点滴滴的小事做起,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殷泽踏着黄昏的晚霞回了家,明日就是归宁,他还得想想如何跟岳家解释呢。

“大少爷。”见殷泽归家,门房行了个礼,低头凑到殷泽身边,恭恭敬敬地将今日家中发生的事情如实转告。

门房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比如二少又以绝食相逼,对夫人出言不逊,腿断了还不安分说要去找知欢姑娘之类的事情……

“殷唯不吃饭就让他饿着,饿三天再给一碗白粥,他爱吃不吃。”殷泽可不是被殷唯闹一闹就会心软的慈父,他比大多数人都心硬得多了。

为了避免殷唯向殷父求救,殷泽说完又道:“陛下年前赐了我一座京郊城外的温泉山庄,天气有些凉了,父亲操劳了大半辈子,便让父亲带姨娘去修养修养。”

门房不敢多话,只能低声应是。殷泽也不管家中下人怎么想他,左右他是问心无愧,交代完后便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向晚的暮风吹拂着他的鬓发,夹带着一丝兰花的清香,殷泽想着柳袅袅大抵会像以前一样在花架下看书吧,步子一转,便朝着后院走去。

出乎殷泽的预料,他没有在后院中看见柳袅袅,便问院中的侍女道:“夫人呢?”

家中的仆从被殷泽清洗敲打过,对这位雷厉风行的大少爷,侍女心中也怵,只能战战兢兢地道:“夫、夫人下田去了。”

殷泽脑袋一懵,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印象中的柳袅袅是大门不跨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田地农事与她这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是不沾边的。

殷泽这般想着,又道自己糊涂,人心都是会变的,他怎能以自己的揣度作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呢?这般想着,他也转身前往了农田。

世家的田地多是租给农户帮忙耕种的,殷家收租合理,灾年也有减税。

有世家在背后撑腰兜底,没有地主流氓抢占农田的祸患,虽然要交租,但是附庸世家的农户日子比外面的贫农过得要好。

殷泽来到田间,远远地便看见柳袅袅带着一个侍女正在和田间的老农说着什么,她背影纤细清瘦,却无弱不禁风之感,只如庭中兰草,秀逸且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