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面基

雌虫之间的怒火很快就被点燃了, 但他们到底克制着没有对雄虫动手,只是动作间难免粗鲁,于是被牵连到的顾庭也被身后的激光枪枪托顶得身子往前冲。

这一冲, 直接撞在了那只面具不同、带着兜帽的雌虫身上。

冷感的青草味儿向外弥漫, 雌虫抽动鼻尖, 他低头挑眉,伸手抵住了小雄虫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啧, 怎么还有只脏兮兮的小家伙?”

确实有些脏,小雄虫的一张脸几乎被血迹糊了一半, 原本纯白的长袍染上了血色,袍角零零碎碎粘着草渣, 连鞋都不知道何时跑丢了一只, 正露着半截苍白的足尖,自脚背盘旋着深红的裂纹, 似乎再多碰一下就会彻底破碎。

看着可怜, 但在场的雌虫都是铁石心肠, 并不会有虫多问候一句。

顾庭和那只雌虫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来自面具的阻隔略微减少,他模糊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记忆深处的声音应该总是温和、优雅的, 而非眼下这样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意味十足,如同仇敌见面。

戴着兜帽的雌虫微微侧身, 明显以一种嫌弃的姿态将差点摔倒的小雄虫推离了自己的手臂, 他短暂地回味着对方蓝色的眼瞳, 忽然从记忆深处揪出了某些画面——是那只雄虫模特?和小宝石一样做了兼职的雄虫?

脑海里的念头转了一圈, 雌虫忽然俯身捏住了小雄虫的下巴, 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许久,直到对面的雄虫双腿开始发颤,他才懒懒散散地松开了手,低声道:“不过如此。”

——不及小宝石的万分之一。

他吩咐道:“压着他们快去广场上集合吧,时间有限,速战速决。”

其他雌虫们应声:“是!”

被拽着踉跄走开的顾庭在迈步间回头,他看到不远处那只雌虫兜帽下露出半截被光芒反射到熠熠生辉的浅金色——比智者那头温暖的金发冷了千百倍!

翡冷翠星球,天堂鸟社区的广场中心——

天使一般的雕像变成了失去翅膀的凡者,灰烬四起,庞大的星舰停在另一侧,随着虫群的聚集,原先安静的广场也发出了噪杂的动静。

星舰之上,阿莫尔挠了挠火红的头发,他身上的作战服上还有不曾清洗过的污迹,斑斑点点瞧着是深沉的红。

毕竟前不久他还在挥洒着汗水去和其他雌虫打架,因为突然收到恩格烈的讯息才匆匆赶来,乘着星舰一路加速到翡冷翠。

阿莫尔:“到底怎么了?刚才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谁抢走了你的心仪雄虫?之前不是说好了分两路走,怎么又和老大凑在一起了?”

“现在应该没事了。”

恩格烈摇头,先前一直顾着操作星舰一路加速,还没来得及向阿莫尔解释:

“我在给小宝石的芯片里安置了警报器,遇见意外情况的时候会向我投递信号……之前路过黑洞的时候差点儿错过了小宝石的消息。”

“那小宝石没事吧?”阿莫尔皱眉,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

“应该没事。”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一时间恩格烈自己也不敢确定。

银白寸头的雌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联络器,自脱离黑洞的影响范围后,他才接收到来自团团的警报讯息,大概也是关心则乱,知道此事的坎贝尔、叶莱最后都决定先来翡冷翠上看看情况。

不过等他们降落在天堂鸟社区之后,团团发来的警报自动解除,原先提着心的几虫才略略放松。于是剩下的事情按部就班地安排,叶莱带着其他雌虫先将窜逃的雄虫们带到广场中心,坎贝尔去解决那位躲藏在温室里的帝国掌权者,至于他们两个则在星舰看具体情况。

“等等——”恩格烈忽然叫出了声。

“又怎么了?”阿莫尔探头。

一向面部表情极少的雌虫此刻脸上发僵,他声音发涩:“信号源……消失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一瞬间之内,团团连带着芯片一起被损毁。

两虫面面相觑,阿莫尔脸上的神情瞬间阴了下去,着急道:“那小宝石的定位呢?还能看到吗?”

恩格烈摇头,“定位不到了。”

“那还等什么?快去找小宝石啊!”阿莫尔喊道,“没有团团还有联络器呢!草我联络器打架的时候扔了,恩格烈你赶紧联系啊!”

一语惊醒梦中虫,恩格烈拍了拍脑袋,立马用自己的联络器开始呼叫小宝石。

他对阿莫尔道:“走,先下去看看……”

——他们此刻仅希望小宝石平安无事。

在天堂鸟社区的最内侧住着帝国的掌权者,那是一只即将三百岁的雌虫,生得脑满肠肥,一席金黄的长袍上缀着沉甸甸的宝石,萝卜粗的手指几乎被饰品装满,五官被肥肉挤作一团,从身后延伸出一对皱巴巴、半透明的苍老虫翅。

如果不是象征着帝国权利的冠冕戴在他的头上,不会有虫认为他就是掌握着帝国内政治与经济的独裁者。

坎贝尔戴着黑红的面具走了进来,整条路几乎顺利到畅通无阻,原有的护卫队们早就被乌比斯联盟的雌虫解决掉,整个奢华空旷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那位垂垂老矣的雌虫。

苍老、肥胖的雌虫几乎没有力气去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叛军的领导者一步步踩着沉重的步子接近,他甚至在坎贝尔手里提着的尖刀上看到了自己被倒映在刀面上惊恐的面容。

——唰。

手起刀落,连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

蜷缩在一起的虫翅在肥胖臃肿的身体后面颤了颤,那具躯体从人形化作虫态,很快就从象征着无上高位的座椅上跌落了下来,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之上。

“啧……”

坎贝尔眯眼,藏在面具下的脸上有依旧活跃的猩红色纹路,他偏头看向窗外,深色的作战服绷出了线条流畅的肌肉起伏。

忽然,别在腰上的联络器一震,坎贝尔打开一看,很快眉头皱起。

黑皮银发的雌虫肩胛骨微微发颤,特殊材质的作战服上立马溶蚀出一截裂缝,从肩膀的两侧直接开到了尾椎的位置,腰蜂臀翘,一对腰窝若隐若现,延伸至更加隐秘的沟渠。

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如丝滑醇厚的巧克力一般,随着肌理上猩红的弥漫、开裂,几道漆黑带着短纤毛的虫肢自皮肉绽开、露着森森白骨的地方攀爬生长,短短一瞬间便随着雌虫脊背的弯曲、舒展,皮肉的融合而长出了八条自粗到细的步足。

它们根部略钝,菱形微弧的凸起分明,从关节处开始变细,末端如鲨鱼鳍染着淡淡的红,整体由上两对足肢呈现笼罩状护在身前、下两对半拱着分叉撑在身后。

那些缠绕在雌虫肌理上的猩红像是受到了什么的引诱,缓缓流窜到雌虫的脊背,在裸露的肌肤上凝聚成沙漏状的红纹,底部两端正好点缀在腰窝的两个凹陷处,平白有种诡异的诱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