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或许是因为她看上去实在太虚弱、如果不马上得到救助就会死去,又或者是她今晚的出现让云雀想起国中的时光,总而言之,他兴之所至,答应了她的请求。

至于婚姻的神圣、需与相爱之人共度等等世俗约定,并未被他放在眼中。

于云雀来说,这不过是他又一个因为没有找到对手战斗而万分无聊的夜晚。

但对于那个女人而言,似乎意义并非如此——

那天夜晚寥寥几句谈话与一个简单决定,好像耗尽了她一生的勇气,也圆满了她一生的期待与欢喜,以至于她在结婚之后,生命力反而流失得更快,像是枝头迟迟才盛开的花,怯怯张开花瓣望了一眼世界,就心满意足地迅速衰败下去。

她甚至不敢奢望得到更多,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就拿来一份《协议结婚书》,胆小地只敢拜托草壁转交,在最初的协议里,她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只将这段婚姻定成三年。

而医疗部部长给他的评估报告里,这个女人是能活五年的。

看着这只连死亡都害怕打扰旁人的小动物,云雀恭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捡回来的是一只仓鼠。

一只胆小的、有点动静就能被吓死、绝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恐吓的仓鼠。

猛兽好像不该将仓鼠养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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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收回思绪,看向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眉尖蹙起、还在使劲思索他方才问题的女人,蓦地出声道,“所以,你究竟是谁?”

近朝颜没想到他又抛出了一个疑问,有些发蒙地回道,“你等一下……你问题好多哦。”

“先回答这个。”

云雀恭弥简短地命令。

“哦……”喝醉的人无意识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仿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但既然被提问了,仍旧乖乖地应,“我是近朝颜啊。”

在介绍名字的时候,她忽然换成了中文。

说到这里,她突然回想起以前每次去到新环境时会有的自我介绍,于是很流畅地往下说,“你好,我叫近朝颜,来自Z省S市xx区——”

停顿了一下,她问,“住的小区要告诉你吗?”

“……”

陡然听见这么流利的中文,云雀恭弥扬了下眉头,如果不是这些年为了研究匣子在世界各地辗转,他差点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华夏的吗?

他眼眸里闪烁着兴味,抬手从沙发前的桌上拿起一个平板,点开地图软件,递给旁边的女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趁着对方酒醉套话多么过分,反而道,“输入一下。”

近朝颜也盯着地图软件看了一会儿,好像也蠢蠢欲动地想试,但最终也只是蜷起指尖,慢吞吞地摇头,“不在……找不到。”

“为什么?”

“因为不在一个世界啊。”她理所当然地应,又用那种“你怎么这都不知道”的眼神看向云雀。

……不在一个世界?

男人凤眸里的光更盛几分,甚至惊动了方才一直安稳停在他头顶的云豆,小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到桌面上,左右看了看他们俩挨在一起的画面,像是心情不错,忽然放开了歌喉:

“绿荫葱郁的并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

而原本还在认真回答他问题的女人,便笑弯了眼睛,抬起手在给云豆打节拍,甚至也跟着哼起了歌儿。

就在云豆唱完的刹那,云雀恭弥无缝将自己方才的问题衔接上:

“那么,原本的近朝颜呢?”

话音落下,机舱里便静下来,只有窗外飞机发动机在云层里穿梭时发出的轰隆动静传入。

而原本神态还安静乖巧的人听见这个问题,眉目耷拉下来,眼眸黯然许多,甚至还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只用一种古怪的谴责眼神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他挑了下眉头。

在安静的等待里,女人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以自言自语的声音喃喃,“可以告诉他……必须告诉他才行……”

“她……”

她眉目里凝着一股奇异的悲伤,就好像被这个问题勾起一点残存在身躯深处的情绪,“她去世了。”

“我来的时候,她就去世了。”近朝颜一字一顿地,迎上他的双眸,如此认真、又如此专注地告知他。

……是吗?

所以那只小仓鼠,只活了两年半?

云雀恭弥想起当时传真给他的那份医疗报告,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离群的小动物,哪怕得到了猛兽庇护,也终会郁郁寡欢地死去,这是食草动物生来就注定的命运。

于是他凝视着面前的女人,想到她出现之后展示出的种种旺盛生命力,不由地想,她也会像那只仓鼠一样吗?

“你怎么都不去看她?”

酒醉的女人读不懂他的目光,迟钝不已,大脑简单地只能同时处理一个问题,所以天马行空、想到哪就说哪。

听见她的问题,男人总算明白她先前那莫名其妙的谴责目光是怎么回事,但他并不打算回答,反而继续发问:

“之前绑架你的那几个人,为什么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

果然,近朝颜立刻就忘了刚才的指责,声音又软又乖地应,甚至不自觉切回日语:“因为我用了【月读】。”

他有些疑惑地重复:“月读?”

“还有【天照】,就是鼬的能力……狗商城借给我的,万花筒写轮眼就是坠吊的,嘿嘿。”

“……”

面对诸多乱七八糟的词汇,云雀恭弥的反应很简单,“展示一下。”

“不要~”

近朝颜不断摇头,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写着拒绝:“太贵了,呜呜狗商城休想再骗我钱!”

“我给你钱,”云雀微笑着重复,“展示一下。”

听见前半句,女人蓦地抬头,眼睛里冒出向钱看齐的心动光芒,但等认真端详过云雀的面容之后,她眼中的光却逐渐散去。

甚至扁了扁嘴,眼圈都跟着红了。

本就薄的眼皮绯红之意更盛,甚至连白皙的鼻尖都被这委屈情绪传染,像是枝头的桃红花苞,“你是不是又骗我呜呜呜——”

“你上次就、就说给我钱,也没给,还让我少了三套房,你又想骗我房子呜呜呜!”

云雀恭弥:“……”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提到钱就突然开始失声痛哭的人,还没等做出更多反应,之前一直在桌上蹦跳看他们的云豆忽然拍了拍翅膀,出声道:“朝颜~朝颜~”

它用喙从桌角的纸巾盒里叼出一张,飞到女人的膝头,放下之后,又出声:“朝颜~”

近朝颜抽噎着跟云豆说谢谢,本能地拿起纸巾去沾眼尾泪水,注意到他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肩膀抖了抖,用微红的眼睛去瞪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