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只柯南

挂断服部平次的电话之后, 工藤新一没能完全把脸上的复杂神色收起来，定定地盯着手机逐渐暗下去的屏幕。

在病房里的时候，工藤新一就用搜索引擎找到了那天的新闻报道，所有的报道里都只有江户川柯南这个假名, 照片上的他也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而也许是担心毛利兰中途折返回来, 他当时很快就收起了手机。

只是工藤新一不难从毛利兰和赤井秀一的反应里猜出来他们认知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再加上现在还有服部平次的一番话，他就是再不想相信都没办法。

同化也许能改变其他人的记忆，却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存在的东西，否则莎朗那一次他们也不用费尽心思阻止对方上网或者联络其他人, 然而现在的事实不是如此。

他忽然出声直截了当地问赤井秀一：“赤井先生, 你知道变小前我应该是多大吗？”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后视镜里和他对上视线，工藤新一听见边上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说：“十七岁。”

工藤新一的脸色随着这个词的出现，唰地变得苍白。

和那个毛利兰在一起的高中生、和服部平次比拼胜负的侦探还有和FBI组成同盟的药物受害者都不是他——所有人记忆里的‘工藤新一’都不是他。

已经存在的东西不会轻易被同化改变。

那么，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还是说虚假的其实是他？

他记得自己是搜查一课的刑警，记得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二十六岁了, 还记得自己有两个有个性的挚友，有一个总是吵闹但关键时刻很默契的幼驯染，更记得自己脑子里有一个总是不靠谱的人工智障。

他也确认过自己认知里绝大部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五天前森谷帝二的那起案件，又比如毛利兰口中‘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是远房亲戚’这个他亲口编过的、和主世界不同的谎言。

唯独缺少了作为警察的工藤新一, 就好像他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一样，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取而代之的是高中生侦探和江户川柯南。

工藤新一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和朋友们总结的‘同化后遗症’：头痛、记忆断层、感知模糊以及思维被影响。

糟糕啊, 这不是都占了吗。

福尔摩斯说,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结果, 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现在看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个人是自己，事实也是‘工藤侦探’被‘工藤警官’同化了才对，这样吧。

他的记忆是假的吗？他从头到尾都不是工藤警官，只是被同化了而已吗？

工藤新一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推理结果。

……

不是这样的。

工藤新一的眼神只动摇了几秒，他根本没有花多久去平复心情就飞速冷静了下来。

就算目前的所有线索都在指向他不是警官，被同化的其实是他，工藤新一还是没办法这么简单地就去肯定这个结果。

他还没有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所以，这不是最后的真相。

出现这个念头之后，脑海里的困惑、纠结、痛苦以及自我怀疑这些负面情绪几乎立刻一扫而空。

工藤新一记忆中的迷雾被扫清，他瞬间就想起来博士对他反复强调过的那句话：【不要忘记你是谁。】

怎么可能忘记嘛。

他是在樱花下宣过誓的、隶属东京警视厅的工藤新一。

如果在揭开谜底前，就先被谜题的可能性给打击到了，那不就永远都没办法推理出真相了吗？看样子，这就是工藤博士无法告诉他的那件事吧。

这么想着，工藤新一藏起了眼底的阴霾。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所有人是否都遗忘了曾作为警察存在过的他……无论他的记忆是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反正，他都会去找到答案！

“到了。”赤井秀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工藤新一抬头看向了车窗外，熟悉的建筑物就立在那里，门前仍然挂着【黑羽】的名牌。

他是来找黑羽快斗的，这不难看出来吧？至于原因就更简单了。

他们两个人在某个层面上来说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这点主要还是体现在他们一个不会被同化，另一个哪怕被同化了也是自己的意识占据主动之上。

换句话简单来说，工藤新一认为要说现在还有谁最有可能成为‘工藤警官’存在的证明的，那就只有作为幼驯染的黑羽快斗了。

只是工藤新一也隐隐约约能猜到，自己不会这么轻易达成目的。

果不其然——

“啊，这不是爸爸说过的那位‘基德克星’吗！”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你们是来找快斗的吗？他不在家哦。”

从街角拐过来就看见一大一小站在邻居家门口的中森青子善意地提醒：“准确来说，快斗今天请假了。”

“诶，是嘛。”工藤新一甜甜地对她道谢，可只要是熟悉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他的表情在看见中森青子时就变得十分僵硬，“姐姐知道快斗哥哥去哪里了吗？”

对面的人点了点下巴，苦恼地说：“抱歉啊，青子也不知道，只是回家来拿书而已，那个笨蛋快斗一大早就出去了，连请假都是用手机拜托青子帮他请的。”

“啊，这个…嗯。”工藤新一沉默片刻，“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之后快斗哥哥回来了就麻烦姐姐帮我们跟他说一声啦！”

话音落下，根本没等中森青子说什么，小孩就抓着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衣角火速离开了她的视线。

等确定中森青子看不见这里的情况之后，工藤新一才停下脚步，右手撑着墙喘了口气，把颤抖的瞳孔隐藏在眼镜后面。

“赤井先生……”工藤新一委婉地对冲矢昴扮相的赤井秀一说道，“那个，你刚刚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赤井秀一稍加思索：“你是指那个女孩可能对我们说谎了？不过，她的样子看上去说的是实话没错。”

……不、不是那种不对劲啊。

“你不觉得她看上去有点…成熟了吗？”工藤新一努力组织措辞，尽可能不冒犯到中森青子。

赤井秀一的视线变得奇怪了起来：“成熟？”

那不就是一个和毛利兰差不多大，长相也差不多的女子高中生吗？

要是工藤新一能听见这句心声，第一时间就会忍不住吐槽出来的。

谁会认为二十五岁但穿着制服的女性是高中生啊！

就算青子的确长得显小还个子矮，这么打扮乍一看确实唬人，那也不能改变怎么看都是二十五岁那个女警的事实吧？连头发都还短短的落在脑后——别以为他不知道高中时期的青子还是长发。

工藤新一眼神放空地盯着墙脚上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