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翡翠小兔子

服务区的小超市门口,严承光正不顾霸总形象地跟他那个小司机,一人端了一盒鸡汁豆腐在吃。

原来,严承光昨晚加班到凌晨,天刚亮就又急着赶路去外地。

他在车上凑凑合合睡了两个小时,早饭都没吃。

路过这边服务区,下来洗个脸,看见卖鸡汁豆腐的,闻着好,就跟小司机一人买了一盒。

一看见米春舟,小司机孙饶连忙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签子,“米大师来不来?严总说这个很好吃。”

严承光扭头,“还严总说,你家严总说错了吗?”

孙饶连忙把一串豆腐撸进嘴里,“没有没有,是真好吃。我去给米大师也买一盒。”

孙饶跑着去买鸡汁豆腐了,严承光见米春舟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就像小时候那样举着自己的一串豆腐递过来,“要不先来一口?”

米春舟推开,冷冷一笑,“严总这么拼命,什么时候猝死啊?”

严承光咽下一口食物,笑得吊儿郎当,“死前一定通知你,麻烦把我遗像画帅点。”

两个人说话没正行,孙饶把鸡汁豆腐买过来。

米大师饮食讲究,对这一路东西向来不怎么感冒。

不过,有人喜欢。

他接过来,转身又走回到车里,“糯糯,鸡汁豆腐,要不要吃?”

雨天里,涂诺正捂着肚子躺在后面车座上,被那种冰冰凉凉的坠痛折磨得痛不欲生。

一看见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汁豆腐,立刻就爬了起来。

她接过来,先喝了一口汤,肚子里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再喝一口,就觉的自己又活了过来。

涂诺捧着鸡汁豆腐直夸米春舟,“六叔你真好。”

米春舟难得被他家糯糯夸,却又不好掩盖了某人的功劳。

他说:“严承光买的。”

“……”

涂诺含着一口热汤,睁大眼睛瞪着米春舟。

米春舟连忙去拿纸巾,“别吐啊,我才洗的车。”

涂诺拍拍胸口,把汤咽下,“六叔你逗我玩呢吧?”

米春舟指了指超市门口,“你自己看啊。”

涂诺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向那边看了一眼。

冷风冷雨里,男人身高腿长,黑衣黑裤,衣着考究,腕表耀眼。

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却捧着一小盒鸡汁豆腐在啜热汤。

米春舟看着涂诺,“还吃不吃得下?不吃,我去扔了。”

涂诺往后一躲,“食物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扔?我的姨妈巾呢?”

米春舟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这就去买。”

见米春舟回来,严承光就问他,“米大师什么情况啊?金屋藏娇了?”

米春舟没搭理他,迈步就往超市里面走。

严承光连忙把纸盒丢进垃圾桶,跟上米春舟,继续贫,“说好一辈子的,你真不等我了?”

米春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走到了女性用品区前,却踟蹰不能前。

严承光拎了一只购物篮去选了几样日用品回来,发现米春舟还红胀着一张脸在那里五里一徘徊呢。

“不会吧?”严承光一脸感动,“你为了我,连手术都做了?”

米春舟被他一气,反而有了勇气。

他迈步走进去,迅速拿了两包,往严承光的购物篮里一丢。

然后用肩膀把他一顶,自己先走了出去。

严承光看着那两个小粉包,才后悔自己嘴碎。

待要丢出去不管,却觉的有点不够朋友。

只好又拿了几样女生喜欢的零食盖住,一起提过去,结了账。

严承光出来的时候,米春舟正站在那里等他。

一看见他出来,一点没客气,伸手就来要他的东西。

提过去一看,袋子里还有几样小零食,竟然都是涂诺喜欢的。

米春舟一时有些怀疑,这家伙该不是已经知道糯糯在他车里了吧?

严承光还是混不正经,“不要看了,我这张脸可是收费的。”

米春舟拎起一袋溜溜梅看了看又丢回去,“你还挺会挑?”

严承光刚要谦虚一下,说不过是照着糯糯小时候的喜好买的。

毕竟,他长这么大,照顾女孩子的那点经验,都是那时候攒下的。

想一想,却又闭了嘴。

那个名字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叫过了,他怕叫出来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感觉,白自找尴尬。

严承光催米春舟,“发什么愣啊?难不成让我帮你送过去啊?”

米春舟摇摇头,提了袋子就走。

严承光突然又叫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给他。

米春舟不明白。

严承光说:“跟售货员要的,用这个包着,不尴尬。”

这也是从某个小孩那里学来的。

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他骑自行车带她上学。

半路的时候她请他停下。

她跑去小超市,回来以后就提了这么一个黑色的小袋子。

小孩儿很害羞,此地无银地解释,“我就是去买了盒魔方。”

他真的以为她喜欢玩魔方。

等他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个以后……

真是的,不是难为孩子吗?

米春舟接过那只小袋子,恍然,“你倒是很懂?”

“我没经验,”严承光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起码有脑子。”

米春舟:“……”

真的是,还跟小时候一样,到一起三句话不到,他就想揍人。

偏又打不过他。

米春舟提着东西,气呼呼地往车边走。

涂诺刚才扒着车窗玻璃,全程观看了六叔跟严承光的交锋。

看六叔这个样子,自然又是没占了上风。

其实,在涂诺看来,六叔跟严承光都是一样等级的帅。

只不过是风格不同。

六叔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丹凤眼一挑,勾得住三月春风。

只要他不说话,那就是一个温润谦和的翩翩君子。

而严承光,虽然他的生活要比六叔疲惫得多,却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恣意慵懒的样子。

说痞里痞气也行,吊儿郎当也可。

明明都是贬义词,用在他的身上偏偏不讨人厌,反而多了那么一份玩世的潇洒。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又感觉自己时时处处被他放在心上。

所以,涂诺觉的,六叔的温润是浮于气质之上的,像锦缎上面刺绣的鲜花。

而严承光的温润,却是沉淀在气质以下,像藏在奶茶杯底的珍珠。

不太容易被人发现,一旦发现了品尝了,就会不由自主地沦陷。

涂诺刚想到这里,那边严承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向这边看过来。

他正跟人说着话,脸上挂着一副笑,望过来的那一刻依然是春风拂面,涂诺却吓得往下一猫腰。

米春舟走到车前,敲了敲车门把卫生巾递进去。

涂诺用六叔的外套盖住头,从车子的另一边跑去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