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着脸就去解他的腰带

涂诺找的那家干洗店确实挺靠谱的。

这天下午她还没下班的时候, 就收到了可以去取衣服的提醒短信。

她下班以后就先去了干洗店取衣服。

衣服被处理得很干净,熨烫得也平展。

可是,应该怎样还给严承光呢?

直接送过去?

想一想今天在电梯里的遭遇……

不知道因为什么, 严承光今天一整天都像吃了枪药,心情很不好。

据说他今天并不是只怼了肖副总一个, 开会的时候连肖总都直接怼了。

她如果直接给他送过去,估计又得被他刺儿。

托人送呢?

……

被人问起来她怎么会有大魔王的衣服, 应该怎么解释?

干脆, 发个快递送过去吧。

宇辉大厦的一楼大厅有两组大自提柜, 各部门的快件到了以后都会放在那里。

涂诺见过孙饶在那里取他们30层的快件。

现在发个同城快递, 估计明天上午就能到宇辉。

到时候孙饶取走了, 就直接放在严承光的办公桌上了,真是又省心又省事儿。

涂诺盘算好, 就直接去了最近的快递点。

收快递的小哥哥说,同城的件儿, 当天晚上就能发出去,第二天上午就能收到。

涂诺很放心, 发了快递就去素食餐厅给六叔买了一份素食套餐送过去。

担心会碰见宇辉的同事, 她还特意买了一顶渔夫帽,再戴上一个大口罩,罩了一件肥大的防晒衣, 对自己进行了360度无死角的武装。

她过去的时候没有跟六叔打电话, 到了那边以后才听工人师傅说米大师被朋友叫去隔壁大丰收酒家吃饭了。

涂诺问起叫走六叔的人长什么样, 师傅回忆都不用回忆,直接说:“大高个大长腿,长得跟明星似的,比米大师都帅!”

涂诺这下就知道了, 可以把六叔的光芒压下去的人,绝对是严承光了。

涂诺不敢再去找六叔,却又不想走。

说实话,她有点,想再看看严承光。

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她有点担心他。

涂诺走到大丰收的门口小心地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大丰收是几十年的老店,菜品以川菜为主,在整个明江市都很有口碑。

尤其现在又正是吃饭的时间,大厅里几乎是座无虚席。

人那么多,乌央乌央的,涂诺站在门口根本就看不见自己想见的人,却又不敢进去。

等她转身要走,却突然在大厅旁边的包间里,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见了严承光。

严承光换了衣服也洗了澡。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头发没有像白天时候梳得那样整齐。

他洗过的发丝乌黑蓬松,有一缕垂到额头前面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此时他的左手搭在椅背上,右手摩挲着面前的酒杯,唇边含着一点慵懒的笑意,看着坐在对面的六叔和孙老板斗嘴。

许是感觉到了涂诺的目光,他懒懒地向窗外一挑眼。

涂诺躲闪不及,跟他的视线撞上。

她刚想逃,又想起,她都武装成这个样子了,他不可能认得出她来。

她一跑,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涂诺装作普通的惊艳者一样,大大方方地看了他一眼,才若无其事地要把视线挪开。

然后,她就看见严承光用下巴指了指窗外,笑着对六叔说了句什么。

六叔也向窗外看了看,就推开椅子走了出来。

六叔在大丰收门口找到了涂诺。

知道小丫头是担心他吃不惯俗世的饭,特意来给他送饭的,六叔直夸她孝顺。

然后六叔就告诉她,严承光是过来帮忙给他和孙丰说合的。

“我说严承光长了一双狗眼睛。”六叔打开饭盒,捏了一枚素馅饺子吃着说:“你都穿成这样了,他竟然一眼认出你就是他上次在服务区见过的我的‘小女朋友’,却认不出你是米小糯!”

涂诺听完,对六叔说:“他今天好像很不高兴。”

六叔盖住饭盒,叹口气,“能高兴吗?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涂诺,“……”

“你不见他穿一身黑?每年的这几天,他几乎都睡不着觉,很多时候都得靠酒精麻醉。”

涂诺听着,不由又向那个窗户看了一眼。

透明玻璃里面,严承光依然还是那个样子,整个人疲疲沓沓的,脸上带着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

涂诺转过头来,抿了抿嘴唇,对六叔说:“那你劝他不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六叔立马就摆起了严肃脸,“米小糯,你对六叔可都没有这么关心过?”

涂诺白他一眼,“你又不喝酒?”

“再说,”她指了指他手里的饭盒,“我没给你送饺子吗?”

六叔笑了,“就开个玩笑,你还认真?不过,你可要时刻记着答应过六叔的话,不能喜欢上严承光。”

涂诺又向那边看了一眼,软软地说:“我知道了。”

六叔回去了,涂诺乘了地铁回公寓。

在地铁上的时候,她搜索了“严青枝”这个名字。

网页一页一页地往后翻,关于这个名字,现在唯一可查到的只有“青枝染”这个植物染色工艺的申请专利。

涂诺百无聊赖,再输入“宇辉染色”继续搜索。

这一次跳出来的内容很多。

涂诺大略看过,竟然在七八页之后,意外地看见了一张严青枝的照片。

那是宇辉染色厂的一位老员工写的回忆录。

其中摘录了很多几十年前的报纸报道。

有一篇的下面标注着这样一行字:肖正宇厂长视察实验室,严青枝技术员正在做染色实验。

那篇报道里的严青枝也就只有二十几岁,五官精致夺目,梳着乌油油的麻花辫,穿着白大褂,拿着玻璃试管,正轻轻扬起脸,望着站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

男人就是宇辉羊绒的创始人徐正宇。

这张照片,明显就是领导视察工厂实验室的样子。

因为是翻拍,画面很是模糊。

可是,严青枝眼睛里溢出的那种崇拜和爱慕,即便是隔着久远的年代和泛黄的纸页都能看得出来。

所以,用“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来解释严青枝当年“借酒诱惑,生下私生子”的行为,应该也说得过去。

只可惜,这位母亲算计好了儿子的出生,却没有算计好儿子的人生。

她意外离世后,唯一留下的那套清辉小区的房子也没能在关键时刻护住严承光。

涂诺记得清楚,七年前,她和六叔送严承光去火车站。

她在往严承光的背包里装她的存钱罐的时候,看见过一本明江房管局开的房产证。

当时她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严承光当时应该并不想去求肖家,而只是打算卖掉妈妈的房子来救舅舅。

那么,后来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