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辱人者自取其辱(第2/5页)

珍卿就发现,一提到那什么罗曼茹,这陆sì姐看她的眼神,明显厌恶升级。

于是,陆sì姐就跟秦管家说:“秦姨,你给我盯着小五,家里的东西,别让她动手动脚的。”

她自说自话痛快了,就跟林兰馨两个人,三摇两摆地走到餐厅去了。

秦管看着珍卿,欲言又止一番,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唉声叹气地走了。

珍卿看着她们走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刚才她们提到罗曼茹,又说到什么三只手时,珍卿确实怒从心头起,想好好跟她们理论一番。

但她猛然意识到,这陆sì姐是陆三哥亲妹,跟她撕开闹翻了容易。陆三哥若因此对她产生恶感,那对她的处境有什么好处?

陆三哥是个自律得体的人,不像林兰馨这样,疯狗一样乱咬人。

但再自律得体的人,也会有喜好憎恶、亲疏远近,这种继兄妹的关系,还是要谨慎处理啊。

让珍卿没太意外的是。

从这一次以后,陆、林两个女孩儿,逮着机会,就把珍卿数落排揎一顿,不分任何时间场合。

陆sì姐本不喜欢珍卿,再加上林兰馨肆意挑拨,这俩大姐,一碰到机会就找茬儿。

有时那位林太太看见,不但不劝架,也要拿着长辈的架子,给这俩人帮腔助势,更加地数落珍卿。

想她又不是花花草草,动不动被三个喷壶,喷一脸唾沫腥子,也是暗怒得很。

珍卿选择了忍气吞声,而不是针尖对麦芒,整天跟她们大吵大闹的。

因为对于不自重、不讲理的人,吵架是吵不明白的,最好能蛇打七寸,打得她一时半会儿,没有精力跟人找刺激。

但比较尴尬的是,现在的谢公馆,没有稳重长者坐镇,没有人能有效地管制陆、林二人。

这陆三哥说出一趟差,一去就是半个月的功夫。

而去晋州奔丧的一大帮人,发了两次电报回来,嘱咐管家佣人好好照料家里小姐,但是他们的归期还比较遥远。

但据说后妈他们在晋州,除了给吴太爷办丧事,还在忙活采买中药材的事,一时半会不能回海宁。

而豪门里的佣人都心明眼利,晓得谁不能得罪,谁得罪了也没关系。

这帮子管家佣人们,但凡碰到珍卿被陆、林二人数落,他们都是远远躲开的。

珍卿就是要塑造出受气包的形象,一丁点儿的反抗都没有。

她从小就是善于忍耐的人,倒没觉得心情太难过,该吃吃该睡睡,日子过得还不错。

珍卿自来是这种习惯,对将要打击报复的目标,如果不能保证一击即中,那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她总会一直暗中观察,掌握她们的弱点,没机会就蛰伏待机,有机会就果断出击。

珍卿稍一留心就发现,这林兰馨和陆sì姐,经常到陆sì姐房里,在上面一待就是小半天。

有时候,她们俩也在楼下玩,但时常用英语,背着人嘀嘀咕咕的,像是谈着很秘密的事——哼,猥琐的秘密。

林兰馨这个女孩儿,虽然品性不怎么好,但智商和情商还有一些,所以她跟亲戚朋友,还有不少通信来往。

珍卿自己写信收信多,有时候邮差来谢公馆送信,如果没有她的信。她就特意到邮差那里,在谢公馆的一沓信里,翻找有没有遗漏她的信。

这样操作了几回——顺便就记住了,林兰馨的三个通信地址。

……

虽然在谢公馆处境堪忧,珍卿学德语倒学得不错,而且跟杜三叔保持了友好联系。

杜三婶过生日那回,珍卿去他们家玩了一次。

从那以后,杜三婶时不常会约她出去,带她逛百货大楼,逛衣料首饰铺子,还带她下馆子吃饭,还去看过一场混乱的电影。

趁着能出门的机会,珍卿就让杜三婶,带她去书局、书店、审美店一类地方。

像炭精粉、画册、颜料、纸张这些,每回只买一些回来,藏着不让谢公馆的人发现。

要不然,那陆sì姐和林兰馨,还不晓得怎么拿来说嘴。

珍卿买了这些东西,整天在房间里,悄悄地试验水彩擦笔画法。

她每天六点钟起来画画。

这个时间段,服侍她的胖妈才刚刚起,起来以后也不上来服侍,就在下面厨房里做些杂活儿。

晚上洗完澡以后,珍卿还会画一个多小时。这个时候,胖妈下楼去准备休息,不会再上来。

画画嘛,为啥要这么偷偷摸摸呢?

因为在不少文人眼里,月份牌的这种媚俗、艳俗的画法,是一种低级趣味,甚至是病态的、恶劣的。

不说别人,她的这位杜爸爸,好歹是个大教授——若是让他知道,他闺女画起月份牌,很难说他会有啥反应。

而重要的是,决不能走漏消息,叫睢县的李师父知道,要不然李师父恐怕要疯——他是月份牌画风的极端厌恶者。

她每天早起晚睡,一天能画三个钟头左右。

七月中旬的一天,珍卿下午上完了课,在后花园草窠里捉土狗子,捉到了装进蝈蝈笼子玩。

她玩到长椅边上,在椅子后面,捡到一本全英文的书,名叫LADY STERLING’S LOVER——翻译过来,就是《斯特林夫人的情人》。

她一看这骚包的名字,就知道书是陆sì姐和林兰馨的,肯定是俩人粗心大意掉在这儿的。

下午,她看见陆、林俩大姐,就坐在这只长椅上,抱着一本书一起看。

她们看着书还会说话,说话时刻意用英语交流。

有时候看着书说着话,她们会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容里,像是藏着一些猥琐的秘密。

珍卿眼珠儿一转,心里嘿嘿地笑,一点儿没有拾书不昧的觉悟,把她们的书揣进怀里,悄悄带回到房间里,打算有空翻一翻,看看这书的内容,跟她想得是否一样。

捡到这本书以后,珍卿正琢磨搞个计划,让陆、林二人倒个大霉。

没想到,她暗搓搓地想搞事,有人对她的忍气吞声,却已经很不满。

这天晚上洗澡时间,正给她洗头的胖妈,就恨铁不成钢地说:

“五小姐,你好赖是个小姐,性子咋这么面呢?

“人家指着你鼻子骂,你一声也不敢吭。你愿意做个面团,别人自然想咋捏你就你。

“都说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人没点狠气,只能看别人吃肉,你自家吃屎,一点出息没有。”

胖妈一边说着,一边用劲地刨着珍卿的头发,把她头皮都快要刨破了。

珍卿痛得嗷嗷叫,胖妈就是不放轻,没好气地说:

“就是叫你疼,叫你难受,下回她们再骂你,你就骂回去,要不然,我这个服侍你的,在别人面前也不露脸儿。”

珍卿也学她嘁了一声:“你咋不说,叫我跟她们打一架,给她们打服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