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三更君(第2/3页)

这两句话大有道理,俞星臣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何况那钢针杀人的手法,若真是他……”薛放抬头看看天际:“这雨仿佛今儿还会接着下。我得出去一趟。”

俞星臣拦住:“小侯爷……到底要去哪里?”

才说到这里,就见灵枢从外回来,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湿淋淋地。

薛放道:“哟,你回来了,这是往哪去了?弄的像是一只水鸡。”

灵枢瞥他,不想回答,毕竟是俞星臣秘密命令他去办的差事。

不料看向俞星臣的时候,却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灵枢心中转念,便正色道:“十七爷,我奉命去了城外一趟,巡视……堤坝。”

薛放起初笑眯眯的,听了“巡视堤坝”四个字,脸色微变:“什么?”

他蓦然回头看向杨仪。

杨仪见灵枢回来,只不知他这一趟的结果如何,有些挂心。

突然听见灵枢告诉了薛放去干什么,杨仪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头。

对上薛放疑惑的眼神,杨仪忙向着他摇了摇头。

俞星臣却咳嗽了声:“到前头细说。”

他迈步过抄手游廊,灵枢跟在后面,一边除去头上的斗笠。

薛放却拉着杨仪,压低声音问:“你听见他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会让灵枢去巡什么堤坝?”

十七郎当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凑巧,就算俞星臣脑子再好使,正在这个海州迷案重重的时候,他会派得力的灵枢去查看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堤坝?

说句不中听的,倘若不是他深信杨仪,只听杨仪提醒他留意什么堤坝海潮,他必定也以为她是杞人忧天,莫名其妙。

杨仪道:“回头我跟你解释。”

薛放拉住她,不由分说:“我现在就要听。”

杨仪看了眼前方,俞星臣已经迈步进了厅内,灵枢正在门口除去身上的蓑衣。

她暗暗一叹:“你是想问,是不是我透露了消息给俞巡检对吗?”没等薛放开口她回答:“不错,是我。”

薛放顿时色变,眼中透出几分骇然:“为什么?你……你不信我?”

“我不信你信谁?你安心点听我说,”杨仪道:“记得你出京那天么?就是在那天,我让二哥哥去偷偷发了信给俞巡检。”

薛放听她说的有来有去,提着的那口气总算能够放下:“你要吓死我!我还以为你信不过我,才又跟他说了……那可不成!”

杨仪笑:“早知道你会来,我就不用废那事了!你以为容易么?”

薛放哼道:“这话我爱听。”

杨仪却又叮嘱:“俞巡检至今不知道是我所为,你也不要漏出这件事。”

薛放先点头,又问:“可是你为何会格外关注那什么堤坝?”

杨仪叹气:“罢了,咱们先去听听灵枢怎么说。”

薛放被她拉着进了厅内,正灵枢说道:“那里的水长十分谨慎,我通走了一遍,看着固若金汤,没什么不妥。”

昨日灵枢赶到城外三十里的汛堤,拿出巡检司的手令。

那负责汛堤的水长亲自赶来,知道他是来巡查的,便笑道:“大人只管放心,我们这里看的极严密,何况今日竟开始下雨,这堤坝上时时刻刻有人巡逻,每一里地都有人看守,您看那瞭望塔上头,是我们有名的‘千里眼’,倘若看到哪里不妥,立刻敲锣,挂灯笼示警报讯,可谓万无一失,哪里还会有半点差池。”

灵枢妥善起见,叫他带着一段一段巡看,果真如他所说,每一里的堤坝上都有一个看守的更夫,防守不可谓不严密。

又问堤坝的修筑、是否牢靠之类,水长又道:“每一年都要检查,修缮……去年秋日照例修补,今年也是通查过的,只管放心。”

俞星臣听他说完:“那就是说绝不会出事?”

灵枢道:“大人放心,我亲眼所见,他们那里非但每一段都有专人把守,而且每一段都挑选了目力极佳的人,一则虽是观察堤坝的情形,二则虽是观察河水海潮,甚至能看到海州这边……绝对万无一失。”

俞星臣沉默片刻:“既然这样,那应该是传信的人杞人忧天,不知所谓了。兴许是捉弄俞某的,呵……可笑俞某竟当了真。”

薛放扬眉,不由忍笑看向杨仪。

杨仪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自己竭力在脸上做出一无所知的表情。

冷不防俞星臣道:“倒也不知俞某得罪了哪一位……小侯爷,不会是你吧?”

薛放正在心里偷笑,被他忽然点名,脸上的笑几乎来不及收了:“我?我闲着没事儿……”又改口:“再说,我也想不出这法子。”

俞星臣“嗯”了声,突然道:“对了,小侯爷说今日要出城,不知到底有什么要事,不如且快去吧。”

“不急,不急,”薛放装模作样地:“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城内的事情要紧,那件稍后再料理就罢了。”

杨仪怕他说多了漏出来,便道:“十七,不如去看看十九,他在外头一夜,叫人担心。”

薛放一凛:“是,宁振那人……”刚要走,又看向她:“你……可别到处乱跑。”

杨仪轻声道:“知道。你自己小心就行了。”

薛放向她扬了扬眉,一笑转身。

杨仪情不自禁跟着走了两步,扶着门框,看他疾步流星似的出门。

正发怔,身后灵枢问道:“大人,巫知县病倒了?”

俞星臣正望着门口那道影子,闻言垂眸:“嗯。”

灵枢的脸上透出疑惑之色,俞星臣瞥见:“怎么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灵枢本觉着事情琐碎,不想说了,见俞星臣还盯着自己,才道:“就是我回来的时候,那看守堤坝的蒋水长问我,巫知县身体是否还好之类的……我见他很是殷勤,就说了好。回到衙门才知道巫知县病倒,不由想起此事,倒是有点巧了。”

俞星臣心头一动,灵枢这句“有点巧了”,就在心里打转。

杨仪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而只是在寻思堤坝的事。

灵枢不是个粗疏的人,既然他亲眼目睹,又说的斩钉截铁,那海州河堤自然该固若金汤。

她真的宁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误,但又知道不会。

那到底是什么,会让坚固的堤坝突然毁损的呢?

实在想不通。

谨慎起见,杨仪道:“虽说无恙,不过……不过最怕万一。”

俞星臣抬眸看她。

杨仪硬着头皮道:“俞巡检……不打算再理此事了?”

俞星臣淡淡道:“我已经被那传信的人捉弄过一次了,若还当作正事一般对待,岂不是叫那人笑破肚皮?觉着我俞某人这般容易被戏弄?”

杨仪不是个擅长伪装的,脸上微微热。

虽确信俞星臣不会知道是自己,但总觉着他这话有点指桑骂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