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她的心被悬了起来,有些害怕。

闻知总是喜欢把事情往悲观的方向去想。

女人紧张的攥着拳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两圈,最终还是一鼓作气从房间出来,快步走到贺屿之书房的门口。

里面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客厅的水晶吊灯明亮优雅,映着明亮细腻的暖光。可闻知却只觉得心里冰冷,且焦急。

隔着一道门,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想到贺屿之还在吃抗抑郁的药物,怕他情绪失控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贺屿之,你在里面吗?”

她敲了敲门,但里面没有人应。

闻知皱了皱眉,又锲而不舍地敲了敲。贺屿之明明就在里面,但却始终没有过来,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忽然就有些急了,其他事情也都暂时抛在脑后,只是怕他出事。

她拧了拧门把手,可是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

她原本还只是担心对方可能会出事,可当她发现门被反锁的那一刻,眼睛不由睁得大了大,心里一下子从担忧转为了焦虑心急。

该怎么办?

她大脑忽然一片空白。直到几秒后才猛然想起:自己有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

之前还未搬进来之前贺屿之有给她,只不过她觉得用不到,一直放在抽屉里。

女孩儿很快冲回卧室,拉开抽屉将钥匙翻找出来,从中找到书房的钥匙。

再重新跑回去,将钥匙拧进去。

门终于打开了,可眼前已是满地狼藉。

书架上的东西都掉了出来,电脑也在地上,快要碎掉的状态。书和文件档案洒落一地,以及各种乱起八遭的杂物。

甚至连他原本珍藏的酒都碎了,里面的酒液都洒了出来,形成一滩一滩的水迹留在地面上。

她走进去,还不小心踩到了贺屿之的钢笔。

闻知迎面只能看到一地的狼藉,以及对面落地窗外的夜色,没有看到贺屿之。心里比不安更加不安。

她忍住眼泪,鼓起勇气一步步往里面走过去——

直到在书房桌子的后面看到他。

贺屿之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桌的柜子。

一条腿平放着,另一条腿曲起,手肘半搭在上面,深黑色的眼睛始终看向落地窗外,仿佛对闻知的到来感到麻木,充耳不闻。

看到他还活着,闻知的心一下子就从高空落回,起码比刚刚心安了些。

起码……他没有做傻事。

但闻知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崩溃了,很累很倦。精致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对生活筋疲力尽。

她忽然感到心痛。

“贺屿之……”

闻知蹙了蹙眉,站在他旁边,轻声试探性的叫他的名字。

“什么都不要说。”

贺屿之忽然打断她。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向她,而是始终看向窗外,声音平静且冰冷,却又好像累的要命:“什么都不要再跟我说了。”

因为她只会说让他更加绝望,更加刺痛的话。

每句话都是一把刀子。他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

“想走的话就走吧,不用告诉我。”

闻知站在原地,看着贺屿之说。

他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快没有力气去说——他什么都做了,却依然留不住她。抓住的不过是从前的梦幻泡影。

闻知眼睛有些酸,低眉看着地上颓唐潦倒的男人,忽然觉得他是如此陌生。

贺屿之依旧没有看她,看向窗外的目光也有些涣散,没有任何神采,没有任何希望。

“反正你早晚都要走。还不如干脆点。”

他轻声笑了笑,“不然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着,总是想着你要走。”她听到他说。

闻知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明明是最不想看到贺屿之这个样子的人。

他那时吸引她,因为他桀骜不驯,因为他恣意洒脱,因为他是她人生里发光闪烁的人,是她仰望的星星。

但星星现在却黯淡了,落了下来。

可这一切却又好像是她一手造成,是她把他害成这样。

闻知强忍住眼泪,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半晌,才鼓起勇气问:

“贺屿之……你还喜欢我么?”

她看到男人眼睛终于动了动,视线重新汇聚,缓缓看向她。

“你想听我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对方回。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傲慢,野性,甚至尊严都快被一点点磨平。

“我想听你说真心话。”

闻知看着他,但好像自己心里却要碎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总之是很久很久。

贺屿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数次欲言又止,眼底红了又红,但又无数次重归平静。她看得出他在忍耐,但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喜欢的。”

她听到他说。

即使那人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但她还是听到了,敏锐得抓住了空气中清晰的音节。

他们的感情好像已经好多好多年了,就这样拉拉扯扯,藕断丝连。

闻知眼里和心里都难过得要命。

“我也喜欢你的。”

她说完,有温热的液体从眼里涌了出来。情绪所致,一下子哭出了声。

贺屿之木木地看向她,眉头蹙了蹙,露出迷茫又难解的神情来,带了一些不理解和不可置信,像是在努力消化着她的这句话。

闻知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她半坐在大理石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想抱他。

于是她便这样做了。

女孩儿擦了擦眼泪,轻轻抬起手臂抱住他,将头枕在他颈侧的位置。

贺屿之愣了愣,沉黑却涣散的眼底重新聚起光。有惊讶,也有惊喜,以及不敢相信,重新像暗夜里的花火,一点点在永夜的黑中猝然迸裂开来。

她身体软软的,附在他身上。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所以会幻想出这样的场面来。

可她的温度如此真实,眼泪的湿度也如此真实,打湿了他的颈侧。

他抬起手来,微微拥抱他,指尖就从她柔软的发丝之间滑过。

“换洗发水了……”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闻知原本在他怀里痛哭着,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为什么要活的这样累啊?她也不想,只想好好在一起的。却忽然听到贺屿之说了这样一句。

她吸了吸鼻子,头靠在他肩膀处没有抬起来,但还是嗯了一声。

“都换了两周了。”

他都没发现,现在才发现。只是贺屿之这样说,却莫名其妙地让她更加想哭。

“是椰子味的。”他喃喃地说。

女人头发上的香气那样柔软,温和,丝丝缕缕从鼻尖钻进他身体里。

像无形的绸缎和丝带,却将他重新从地狱中拉扯拯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