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远古诀别(第2/2页)

“阿潇……”萧千夜默念了一句,确实在地下城里他曾经抱起过浑身是血的云潇,只要她在身边,自己的身体总会出现这些异常。

“说起来,她似乎也伤的不轻。”舒少白轻笑了一下,果然见他神态微微紧张,又道,“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建议你尝试,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不建议你轻易尝试,如果有一天她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或许唯一能救她的东西,恰好就是死亡。”

“什么意思?”萧千夜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恢复到了一贯的冷静,舒少白顿了一会,整理着语言,“那时候夜王把若寒绑在天柱上,他借用灵凤之火屠杀了百万生灵,那些枉死的恶灵疯了一样撕咬着她的血肉,把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咬的支离破碎,骨头、血液甚至内脏……她是真的死了一回,才带着身体里的炽天凤凰浴火重生。”

“……”

“其实我没有来得及救下她。”舒少白的声音顿时带上了几分苦涩,“或许我该再早一些咬断夜王的脖子,但是我没有把握……夜王是看到她重生的刹那才因过度的兴奋放松了警惕,给了我偷袭他的机会。”

“灵凤一族是可以重生的。”随后,舒少白坚定的道,“想重生,必须先死亡,甚至现在的这幅躯体也会彻底消亡,我之所以不建议你轻易尝试,便是因为无法保证她死亡之后能否像若寒那样活过来,她毕竟只是人类的身体,和若寒相比仍是有天壤之别,但你不妨记住我的话,也许在绝境之时,能救她一次也不一定。”

死亡……萧千夜死死盯着虚空,在飞垣的信仰里,生命没有轮回,死亡即是一切的终结。

“当然,那一天最好还是不要来更好。”舒少白低低补充了一句,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凤若寒的影子——浴火重生的凤姬真的还是曾经的那个小姑娘吗?她依然美丽善良,依然对自己温柔如水,但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刻骨的冷漠如霜,飞垣坠天,她既能耗尽灵凤之息托举孤岛坠海,又能不管不问放任万千异族被屠杀灭尽,她是如此的矛盾,时常会做出一些判若两人的行为。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自己想要豁出生命守护的人。

“送我出去吧。”萧千夜打断他的思绪,有些疲惫。

“也好。”舒少白也没有强留,水流应声将他围住缓缓托举,就在此时,萧千夜又忽然脱口,问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可以教给我一些凶兽才能拥有的力量,你指的应该就是那种半人半兽的形态吧?”

水流也稍微停顿了一会,舒少白笑了笑:“确实,但是不是现在,因为你身上有夜王的冰封之力束缚,即使我教了你,你也没办法自主控制,所以我才说要等你从帝都手里救回自己这条命,因为夜王就在帝都,你们现在回去,一定会遇见他,而你想要从他手上脱身,就必须自己冲破这股冰封神力。”

“只是脱身吗?”萧千夜试探的反问,舒少白也索性直言,“能平安脱身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说了,没有古尘,你就没资格做夜王的对手。”

话音刚落,水流变得湍急,等他再睁眼,自己已经身处圣盲族的古祭坛中心!

此时地下河已经淹没了古祭坛,中心的封魔座幻象也在他出来的一瞬间玻璃般破碎,那些碎片沉入水中,散发着幽暗的蓝光。

萧千夜足尖掠过漫出来的积水回到岸边,再看长老院里的石像,他脸上的五官已然散去,脚下的却神龛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大长老。”萧千夜有些颤抖,咬着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信物的力量会越来越衰弱,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丧失,而且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有更为棘手的敌人想要破坏封魔座,请您带着圣盲族,尽快离开这里吧。”

“离开!”大长老不可置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萧千夜再次认真的点头,“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封魔座里不仅有魇之声,帝都很快就会找进来。”

“下面还有什么?”赤晴焦急的询问,他一早就察觉到封魔座应该不仅仅是关押魔物的地方,这里有着和雪碑类似的法阵,那一定也是和碎裂坠天相关的东西!

“是……四大境的封印。”萧千夜顿了一会,还是对他们坦白决定说出实情,“风魔不是曾经调查过飞垣的地基情况吗?那你们肯定知道这座孤岛的地下是支离破碎的,它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拉拢在一起,才能保持现在这样表面稳定的情况,这股力量的中心被称为‘阵眼’,它的‘网’位于四大境,封魔座就是其中之一。”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萧奕白眸中神色微微一变,敏锐的追问。

“是阵眼。”萧千夜直视着自己的兄长,“是曾经吞噬了夜王的那只穷奇,那只最初代的古代种。”

赤晴和萧奕白不可思议的互望了一眼,大长老颤颤的伸手指向石像,不死心的追问:“您让我们尽快离开……那位大人,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他不会回来了。”萧千夜空茫的眼睛木讷的望着大长老手指的方向,苦笑,“他死了,圣盲族自今日起,不必再守着当年的承诺了,离开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去别处开始新生活吧。”

大长老咬唇不语,陡然感觉心口一窒,隐隐作痛。

“回去吧,好好休息,我们还得赶去帝都。”赤晴赶忙劝了一声,扶住大长老,生怕眼前的老人再受刺激,又指了指那个神龛,为难的道,“那个东西怎么办?是一起带走,还是就留在这里?”

萧千夜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往水中走去,又道:“他留下的东西,就由我来保管吧。”

他俯身抱起破旧的神龛,额头上再度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然而这一次他却是暗暗加重的手上的力道,仿佛想将这根犄角融入怀中。

——无论时光如何辗转,你最终将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