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连绵不断。

彭安一回去就摆弄留声机。

他把针头放在唱片纹路,古铜的喇叭响起悠扬音乐。

陆姩解下了毛茸茸的披风,问:“你不会想今天晚上就练成绝世舞姿吧?”

“不,我们培养一下默契。”他向她伸手。

她站着没有动。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

陆姩笑了:“其实我不会跳。西方交际舞是达官贵人的上流娱乐活动。”

“那更要练习了。吴耕顺的宴会,可就是达官贵人才去的。”彭安要带着她走。

她脚下踉跄:“别逗了,我连步子都不懂。”

“我们差不多。我的眼睛学会了,肢体不一定。”

“等你学会了再来教我。”她去拂他的手。

他牢牢扣着:“陆小姐,今晚在那一个宴会厅,不知多少男人的目光在你身上打转。”

“我只知道今天晚上的东西很好吃,没注意男人呀。某人是食不下咽呀?”陆姩很无辜。

“东西说不上特别好吃,不如今天中午你煮的。”

“在我这里拍马屁,行不通。”

“我们开始正事吧。”彭安淡淡地说,“音乐已经过了一半,不要辜负良辰美景。”

“跳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首先,男人和女人要勾肩搭背。”他把她的手心从他的右侧向上滑,一直滑上他的肩。

两人都不会跳,彭安也不教陆姩理论知识。反正搂在一起,旋一旋,转一转,就当是跳了一支舞。

灯暗了些,窗外的月光更明亮,照出两道相拥却不是跳舞的身影,那是情人之间的亲密动作。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女人抱着男人的肩,一高一低。

陆姩枕在他的肩上,嗅到凉凉的干净气息。

彭安见到盛开在旗袍上的大红牡丹,生机勃勃。其上有金线刺绣了一片婀娜枝叶。他作势要去摘下那一朵大红牡丹,用手托起她,抬高她。

陆姩双脚离地,坐到了彭安的手掌里。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正中央,到了墙边,他把她按过去。

她的背贴上凉凉的壁面,不自觉向他靠,她捏起他的脸颊:“你这跳的是什么舞?”

彭安的声音很低很沉:“陆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同住,我迟早有一天要了你。”

她仰起头:“不经我同意,你敢吗?”

彭安礼貌地问:“你不同意吗?”

她没有说出“否”,只是手上用了力,拉扯他的脸颊。

他的手上跟着使劲,抓揉着掌上紧实的肉。

旗袍的裙摆向一侧滑了过去,露出她的一条白皙的腿。

出门前,彭安嫌弃着侧边的开叉。到了这一刻,彭安发现,其实这一道开叉不如上次旗袍的高。

几曲终了。他用额头去撞她的额头。

陆姩见到他折光的镜片。镜片下的眼睛宛如山下压着的巨石。

如果她说不,他一定放开她。

可她又觉得他是故意,故意放了这么动人心弦的曲子,听得人柔软。在他深邃目光下,她说不出话来。

他咬上了她的唇,轻轻一口。

同意不同意,哪需要嘴巴来讲。唇齿更能表达真正心意。她轻启红唇。

彭安贴紧她,夺取她的呼吸。

陆姩盘起的发髻被压到墙面,辗转间摩擦间,发簪松落了,花饰跟着掉落。

她的碎发落下来。其余的半散不散。这副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被欺负狠了的人,可怜兮兮。

彭安放下她。

双脚落了地,陆姩更加轻飘飘。高领的袖扣被解下两颗,她扬起一道弧度优美的颈线至锁骨处。

他就沿着那一条颈线下探。

她的齿间有破碎声音,伴随着她衣衫不整。

彭安埋在她的肩,低沉轻问:“陆小姐。洗澡吗?”

“嗯。出去一天,累了。”

“好。”他抱了抱她。

洗澡之后的事,就不言而喻了。

彭安洗得比较快。

陆姩刚刚关上水,就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响。

她擦着身子,从镜中望自己。

她和彭安从湖边住宅逃出来的时候,一人说毒蝎子,一人说眼镜蛇,双方是在暗讽对方。

陆姩承认自己是一只毒蝎子,手上沾满了血。以前她常常笑,假笑、媚笑。她曾以为自己的柔情似水全都是因为狠毒。

此刻,镜中的女人仿佛卸下了坚硬的盔甲,享受着难得安宁。

钓彭安钓得很久了。

他有耐心,盼着和她两情相悦,不逼她不迫她,但又把她抓在身边,紧紧不放。

陆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吻得过火,有些红肿,锁骨处有一个浅浅红印。

这是彭安询问了是否洗澡,但又舍不得放开时留下的印子。

彭安没有说过他喜欢她。

傻子嘛,哪里知道喜欢是什么。

彭安候在房中。

他在沙发上翻着一本英文书。他头发半湿,有几缕贴到额头,泛起水气。

洁白衬衫的棉质布料柔软光洁,他的领口敞开了,露出结实的脖颈。

陆姩几乎以为,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正经人。

相比之下,她就轻挑了,只用一条大毛巾包住自己。上面坦荡荡,下面一双大长腿,光着脚。她一手按住毛巾上的结:“你手上的那一本是正经书?”

彭安:“我没有不正经的书。”

她笑一笑:“你不是说你了解人体构造嘛?”

“生物书也是正经书,跟陈展星那些西洋薄纱不一样。”直到现在,彭安还是撇开自己和那一本西洋女人封面的关系。

陆姩径自在床边躺下,拉着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枕上洁白,被子也白,只有她一头黑发散开,像是缠人的藤蔓。

她不邀请他。

彭安放下了书,走到床前。他一手插在裤袋,很是淡漠。

她弯了眉。

他摘下眼镜,整个人盖在被子之下。

被子下,光线暗的,一切凭手感、凭味道。他摸索着毛巾上的结,一拉。

毛巾结彻底松落。

昏暗中,彭安的脸上可能有贪婪,有狠戾。但这一切的失控,陆姩看不见。她的脸在被子外,慢慢染上红,眼神有些乱。

男人不慌不忙地雕刻玲珑线条。对于需要匠心打造的局部细节,他认真细致,非要记下每一道完美线条。

陆姩半阖眼睛,偏了偏头:“彭安。”

过了一会,彭安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面色沉寂。他要贴得近才能看见她的五官。

她浸出了些汗,发丝粘在耳鬓。

这一刻,她很柔弱,仿佛能被他一把折断。他听见她的呼唤:“彭安。”他覆上她的唇。

她把他的乱传给了他。

彭安的神经变得脆弱,一拨就动。浑身像是被火点燃,浇不灭。手上没了刚才的有条不紊,力气渐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