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返回包厢时,尤枝有些转向,推开了对面的包厢。

幸好酒店刚开业,对面包厢里空无一人,她匆忙退了出来,刚要朝对面走,走廊尽头负责这边包厢的服务生飞快跑了过来:“抱歉,刚刚我去帮人送酒水了。”

边说着,边替她打开包厢门。

尤枝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说完发现对方一路跑来的缘故,领结歪了,便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服务生连忙道谢,拘谨之下脸颊有些红。

尤枝笑了笑走进包厢,之前还在沙发旁聊天的人,现在已经玩起了纸牌,牌桌上放着一排排筹码。

尤枝朝那边看过去,一眼便对上牌桌旁谢承礼的目光,他正在看着她,眼瞳深沉幽深。

尤枝的心脏一跳,再定睛看过去,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冷淡。

“寿星来了!”程意坐在右边,并没有上桌,只是在一旁看着,抬眼看见尤枝后连连招手,“这边,尤枝妹子。”

尤枝抿了抿唇朝那边走过去。

谢承礼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子,面前还放着几张纸牌,周围人或许是忌惮他的漠然,很少站在他周围。

尤枝很顺利地走过去,刚要坐在谢承礼和程意中间的座位,谢承礼突然站了起来:“你替我。”

尤枝一怔,再抬头就看见谢承礼已经把中间的座位拉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淡淡道:“累了。”

周围多双眼睛看着,尤枝不想扫兴,只好坐在谢承礼的位子上,只是她对纸牌并不懂,看了半天,一知半解地将一张牌递了出去。

谢承礼似乎低低笑了一声。

尤枝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见后者只看着她不说话,满眼莫名地转过头,又出了几张牌。

以前尤枝在一旁安静地看谢承礼打牌,不一会儿就结束一局,轮到自己了,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一局分外漫长。

周围人悄无声息地看着她,尤枝只想快点结束,出牌越来越乱,可牌局始终没结束。

最终在她又胡乱出牌时,一旁的程意看不过去了:“承礼,你管管你家尤枝妹子吧。”

这已经不是乱出牌了,这是给其他人送牌啊。

可其他几个人不确定谢承礼和尤枝的关系怎么样,眼下哪里敢随便赢?

谢承礼睨了程意一眼,欠了欠身子,从尤枝手里抽了张牌扔了出去,看向尤枝的下家:“你赢了。”

尤枝看过去,果然看见对方听的就是这张牌,也不知道听多久了。

尤枝尴尬地笑笑,却也松了一口气。

可看到一旁的服务生将一排筹码推到下家那边,尤枝心中一提。

这点钱谢承礼可能不看在眼里,对她却是半年的薪水,就被她这么输了出去。

尤枝忙转头看向谢承礼:“还是你玩吧。”

说完,起身就要让位。

“嗯?”谢承礼尾音微扬,“再玩一局?”

尤枝飞快地摇摇头,余光瞥见他挽起的袖口松了松,转移话题道:“你袖口松了。”顺手帮他往上挽了下。

谢承礼手臂一顿,这次倒没再说什么,换下了尤枝。

一旁的程意也来了兴致,一块上了牌桌。

尤枝坐在一旁看着几个人打牌,心里仍有些不自在,手机又响了一声,林倩回复她刚刚的消息:

【当然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啦,反正团建就在下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后面还配了一张挑眉坏笑的表情包。

尤枝被那张滑稽的小人逗笑了。

“谁的消息,这么高兴?”耳边突然传来谢承礼低沉的声音。

尤枝一惊,没想到谢承礼玩牌还能注意到她的消息:“公司同事在说下个月团建的事。”

谢承礼应了一声,应该是不感兴趣,再没继续问。

反而是一旁的程意想起什么,看向尤枝:“省台团建,下个月初六吧?”

尤枝一愣,这件事公司也只在内部传,具体几号连她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省台这几天去了我家老头那边定了场地,顺便在我这儿也订了不少酒水。”程意解释道。

尤枝了然,她听说过程意家族就是酒店发家,后来又开发了不少娱乐健身场所。

“不过话说回来,”程意慢慢悠悠地看向谢承礼,“咱们谢总还查岗啊?”

显然说的是他刚刚问尤枝“谁的消息”那件事。

谢承礼原本出牌的动作一顿,继而眉头轻蹙,睨着他:“顺口问问。”

“你如果羡慕,哪天我找程老爷子说说,毕竟也到了年纪了。”

程意脸色一滞,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尤枝在一旁看着,刚刚起伏的心思因为那句“随口问问”逐渐平复了下去。

有了程意暖场,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其余人也放松不少。

也许喝了酒的缘故,谢承礼对面的人好奇地看着安静坐在一旁的尤枝:“谢先生和尤小姐关系这么好,不知道是怎么认识的?”

突然被点名的尤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和谢承礼没吵过架,但任谁看见他们也说不出“关系这么好”这几个字。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除了床上,他们的关系更像是普通朋友。

不过她也不会没眼力到这个时候否认,只是看了眼谢承礼。

谢承礼又赢了牌,神情舒展,心情看起来不错:“酒会认识的。”

尤枝的睫毛抖了抖,垂了下去,神色也逐渐淡了。

程意在一旁接话:“就当初《死星》庆功宴那次,谢总一眼就看上了尤枝妹子,没多久就带过来给我们认识了……”

众人笑着应和,其中不乏羡慕的目光,尤枝却有些恍惚起来。

其实,她和谢承礼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那个酒会,而是在她高三复读那年,在秦市。

可谢承礼似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也是,他大她四岁,那时她年龄小,留着厚厚的直刘海,戴着眼镜,加上性格内向,忘记也是正常的。

可即便这么想,尤枝心中还是沉闷闷的,下意识地拿起一旁的酒杯,刚准备喝就被拦下了。

尤枝不解地看着谢承礼。

谢承礼随意说:“休息区那边有热饮。”

尤枝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颊一热,走到休息区的沙发旁,果然放着几杯温水和热果汁。

包厢大多数人都去牌桌那边了,休息区只有三两人。

尤枝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喝着热饮,仍有些发愣。

她的生理期在每月末和月初这几天,有时顶多腰酸腿疼,有时反应又很大。

有次她痛经严重,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待着,一般熬过白天就好了,恍惚中没接到谢承礼的电话。

等再清醒已经在医院了,谢承礼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他还记得她的生理期。

尤枝的呼吸微紧,只觉得自己今晚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连她最擅长的维持表面的平静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