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反间计青天灭河匪,为过继夫妻撕破脸

王总镖头不服气啊,觉得赵老太太迟早要要逼他把总镖头的位置让出来,给新欢腾位置, 就像腾挪出床榻的位置一样。

于是, 新欢第一次做大买卖,就“出事”了。

王总镖头毕竟是三通镖局元老级的人物,押运五万两镖银的镖师们大多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十艘大船在夜里停靠运河沧县码头时, 为了庆祝明天就到通州,镖师们喝了一点点小酒,还频频给新欢镖师敬酒。

当然, 酒里是掺了东西的, 当晚镖师们睡的很沉,并不晓得有人用砖头调换了同等重量的银子。

次日, 镖师们和船老大们见大船的吃水线没有变动,就没有起疑心, 十艘大船开往通州。

王总镖头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他是如何露馅的呢?

依然是内讧。

王总镖头与盘踞在运河附近的白洋淀河匪们合作, 里应外合, 原本只是想给新欢使个绊子, 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五万两而已, 三通商号顶多一年就赚回来了。

但他没有想到商战如此残酷,三通钱庄们排长队, 被扎堆挤兑, 差点倒闭了。

不仅如此, 就连约定好属于王总镖头的那份也被吞了, 不仅如此,白洋淀河匪还威胁王总镖头,他若不闭嘴,就一起死。

因为他有这个致命的把柄在白洋淀河匪们手里,谅他不敢跟赵老太太说实话。

这一威胁,就被暗中监视的陆青天发现了。

起初,陆青天只是猜测,因为赵老太太性格豪放,为了找回镖银,她把自己的床笫之事一一道来,毫不隐瞒。

男人和钱相比,赵老太太更爱钱。现在新欢出事,在镖局抬不起头来,她就对旧爱起了疑心。

如此,王总镖头就成了陆青天重点“关照”的嫌疑人,因为无论为钱还是为情,王总镖头都十分可疑。

陆青天和王总镖头面对面谈,如果王总镖头迷途知返,愿意配合官府追回脏银,他可以作保,让王总镖头体面的“归隐”。

倘若不配合嘛,王总镖头一世英名没了,晚年也会在穷困潦倒,吃一辈子牢饭。

王总镖头选择了前者。

王总镖头按照陆青天的计划,以“再干一票大的”为理由,和白洋淀河匪们重新联上了。

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原本河匪都打算金盆洗手,分钱不干了,这些银子他们三辈子都花不完。

在金钱的诱惑下,大家一致决定“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却不知他们已经被朝廷剿匪的军队包围了。

白洋淀剿匪,朝廷大获全胜,缴获全部赃款。

王总镖头也参与了剿匪,戴罪立功,杀了三十个河匪,自己也身受重伤,最后以养病为由,功成身退,离开京城……

“看完了?”陆善柔问。

“嗯。”魏崔城点点头,问:“那个……新欢后来怎么了?”

陆善柔说道:“剿匪的时候战死了。”

一个伤病缠身退隐,一个英年早逝,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陆善柔拿回了手稿,然后扔进火盆里烧了!

魏崔城十分惋惜,“为什么烧了?你辛辛苦苦写出来,怪可惜的。”

”怎么没人看,你不就看过了?我本来就是写给你一个人看的。”陆善柔说道:“这件事闹的太大,而且镖银失踪的钱庄就这么几个,无论我如何更改地点和名字,包括结局,人们一眼就能看出是三通钱庄的故事,所以这个故事必须烧掉,不能加入《陆公案》。”

对于魏崔城这种公案小说书迷而言,“写给你一个人看”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给你一个人看,还有一个原因。”陆善柔拿着火钳,拨了拨燃烧的书页,势必都要烧成灰烬,一点痕迹都不留,低垂着眼眸说道:

“就是个白洋淀河匪窝子,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投降了,最后判了流刑,发配到边塞充军。”

魏崔城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些发配充军的河匪,就是制造你们陆家灭门案的恶徒?”

文稿已经烧完了,陆善柔用火钳拨乱了一页页黑色的、如蝉翼般的灰烬,“是的,有三个人是当年白洋淀的河匪,后来从边塞逃走,加入了报复我们陆家的团伙。”

陆善柔把魏崔城当成了自己人,觉得有必要告诉这个陆家的女婿。

原来赵家和陆家还有这个渊源,他们甚至有过共同的仇人,文虚仙姑和陆善柔成了好朋友,赵四钱和寒江独钓成了知己。

魏崔城顿时理解了为何陆善柔在今天写下这个案子给他一个人看,原来是兔死狐悲,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家的灭门案啊。

魏崔城环顾四周无人,胆子肥了些,一把握住了陆善柔的双手,“你放心。”

虽只有这个三个字,陆善柔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道:“我放心。”

四目相对,目光就像蜂蜜,又甜又黏。

一楼灵堂里,赵四钱哭了一场,赘婿赵如海朝着她使了个眼色。

赵四钱止了泪,跟着赵如海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什么事?”

赵如海问道:“那几个老东西今天下午过来,是来逼我们分家的吧?”

赵四钱说道:“这事我和大哥已经商量好了,等二哥回来再说。”

赵如海忙说道:“赵家的股份不能分!否则,就会变成小股东,大哥年纪大了,大房子女众多;二哥一直在南边;三房已经绝嗣,只有你能够独当一面,继承赵家的股份,我相信母亲的遗嘱也是这样写的,她若不看好你,怎么会在病中将一切都交给你打理?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找到遗嘱。”

赵四钱长叹一声,“你不要教我做事情,这些道理我都懂。到即便是找遗嘱,也要等到二哥回来,我们三兄妹一起找遗嘱,这样哥哥弟弟们才都服气,否则……以后谁都没有清净日子过。”

“我大股东的位置坐不稳,赵家内讧,坐实了外头的谣言,万一又引起客人恐慌,又来一次排队大挤兑,三通钱庄就会土崩瓦解,母亲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十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要稳住,要忍。”

“好吧,听你的,忍。”赵如海说道:“还有一件事,三房绝嗣,无人给三哥供奉香火,不如我们把幺儿过继到三房去,这样——”

“这样四房就能多分一份遗产。”赵四钱抢先说道,语气里已然带着怒气。

赵如海一噎,随后说道:“我们不抢先过继小儿子,大房肯定会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三房。你和文虚仙姑都是女人,年纪差不多,能说得上话,最终还是文虚仙姑选择继子是谁。”

“你死了这条心吧,”赵四钱说道:“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只能叫我娘,不能叫我姑妈。”

赵如海说道:“不过是改个称呼罢了,此事对幺儿有利,他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