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信佛
指尖微凉, 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感受到他身上的冷调乌木气息,翁星静了瞬。
想起薛奶奶,她很挂念她, 所有人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只有她支持。
点了点头, 翁星轻回:“好。”
汽车驶进别墅铁门,昏黄灯光隐于暗中,刚下过一场小雨,雨水浸着路灯,透过玻璃窗往外看, 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了一层玻璃纱。
用毛笔写着亭溪苑字样的牌匾被抛在身后,空气微冷, 翁星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长发被半压着。
汽车停进露天停车场, 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银色保时捷和一辆黑色宾利。
引擎声消停,晁奕起身到后座来弯腰打开车门, 潮湿空气中,飘着雨丝, 草地上有一穿着黑白马甲的管家等在旁边。
“先生, 老爷和夫人在主厅等您。”管家徐叔撑着黑伞,恭敬道。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翁星心底生了些怯意,听说过这座别墅庭苑那么多次, 却一次也没来过,年少时, 这像是一堵高墙隔绝她和他,她不知晓他在这里生活的时光怎样度过,也不知晓曾温和如玉的小少年怎样成长为淡漠厌世谁也不关心的人。
她曾畏惧,猜疑,在彼此关系不牢固时把过错全都归咎与他,她没有努力过,她选择了逃避。
经年时光过去,还是他,主动带她回来。
园中树木葱郁,在夜色中都显得漆黑,唯有灯光下能看见雪白尖顶别墅的一角。
喷泉水流潺潺,雨中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腥气,透过玻璃上的雨雾看外面,总像是一场梦。
怔忪了片刻,翁星未回过神来。
陈星烈半低头,大手轻抚上她的颈,手中握了一把柔软的发丝,缓慢从西装外套里抽出来,一点一点给她理正,散披在身后。
路灯隔着玻璃照进,车内光线昏暗,他的脸半陷入阴影,黑眸底窥不见情绪,对任何人一贯的疏离,对她却多了耐心细致。
指骨冷白,勾着发梢尾端,翁星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轻轻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你那么厌恶这个家,她曾经还独留他一个人待在这里那么久,那些待在黑暗里难熬的时刻,她一刻也不曾陪伴。
“早忘了。”不咸不淡一句回答,他应该是听懂了。
牵起她手,食指触着那粉钻蝴蝶戒指的棱角,他淡淡道:“还差一枚。”
翁星弯腰跟他下车,好奇问:“一枚什么?”
冷风侵袭,他嗓音低哑而磁性,散开在凉风中,“求婚戒指。”
西装外套携带着他的体温传递,手心暖,身体也暖,翁星弯唇笑,“哪儿要那么多戒指啊,我手都戴不过来。”
“不是有十根。”他嗓音低低的,颇散漫。
翁星忍不住掐他手腕,“那我戴满,你也不能少。”
“嗯。”低笑一声,他顺着她。
徐叔在旁边带路,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有些迟疑,最后才欲言又止道:“先生,老爷和夫人在等您用餐。”
心底紧张松缓了些,翁星知道他是在缓解她情绪,也一直挽着他手,没说话了。
从草坪外走,池中造景了一座石桥,桥下是溪水,水滴坠入,一圈圈涟漪泛起。
一起从桥上过去,陈星烈护她厉害,生怕她冷到,一直抱着她,伞面也朝她倾斜。
翁星对她笑,“太紧了,陈星烈。”
“有吗?”他嗓音微凉。
翁星点头,“有啊,都和你黏一起了,等会奶奶看见了多不好。”
“让她看。”他没松手,肌肤相触,体温传递,在这阴雨天里也不觉得冷。
徐叔便没再多言,只是带他们走过一条回廊,推开一栋别墅的房门。
暖色灯光溢出来,红酒和蛋糕的香气溢散,偶有人声交谈。
黑伞收放,停靠在墙边。
屋内立刻有佣人过来,递了热毛巾:“先生,老爷夫人他们在二楼。”
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心,换完鞋,走入室内。
展列柜上按年份陈列着红酒,墙上有书画作品,看模样都是真迹,内里客厅很大,琴房内有一套限量的乐器,一楼无人,灯光也都是亮着的,琉璃灯下,饰品都昂贵而精致,处处透露出精心。
沿着旋转楼梯往上,刚走几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过几秒。
“哥哥!”清脆明快的一声。
陈依伊穿着一件天蓝色公主裙,扒着红木楼梯往下看,干净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欣喜神色,“哥哥,你终于肯回来了。”
她看见陈星烈身旁的翁星时,愣了下,但脸上笑意未减,还在开口:“奶奶可想你了。”
“快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楼梯走到尽头,廊道往外走,角亭沙发区旁是二楼餐厅,璀璨琉璃灯灯光下,映照着几人熟悉的身影。
陈津滕一袭西装,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商报,他对面坐着的是一对保养得体穿着低奢的中年男女。
男人坐在轮椅上,腰部往下盖着一条毯子,女人穿着复古式旗袍,雪色披肩搭着,眉眼温婉,正斟着茶递给一旁的男人。
张姨面带笑容迎上来,带他们往那边走:“少爷,您可算回来了,祖母念叨你得紧,今晚,”她看了眼翁星,神色变了下,不动声色略过:“今晚人齐,一起吃个家宴,也算全老爷夫人的挂念你的心了。”
手心出了点汗,翁星看见白嵩明和蒲苇时心往下沉了点,但陈星烈牵她的手没松开。
往前走,走到堂厅,阳台玻璃门半开,些微凉风窜进。
蒲苇的声音温柔无比:“阿烈回来了,这么些年,也长成一表人才的模样了。”
陈津滕商报翻了不过半页,明着贬暗里有些许夸赞:“混账这么多年,最近才算混出了点名堂,哪有自傲的道理。”
阳台上的女人红裙外套了件披肩,她裹了下,推开玻璃门进来,看了他一眼,红唇美目,却还是敌不过岁月,眼角有了鱼尾纹,清高劲仍在,“回来了,还带了个人呢。”
陈津滕脸色冷下来,没去看翁星,摊着报纸,“既然回来就搬回家住。”
蒲薇脸上也挂不住,还在勉强笑着,“阿枳也该回来了,就开餐吧。”
白嵩明始终端着茶杯没说话。
“一一,你去看看阿枳姐姐,让她回来。”蒲薇唤陈依伊。
“哦,好,蒲姨。”陈依伊往走廊一边走,还不忘时时回头来看陈星烈。
“奶奶呢?”陈星烈淡声问张姨,连屋内的几人看也不看一眼。
张姨表情有点儿为难,轻声回:“老爷夫人他们都在这儿呢,留下来吃完饭再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