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后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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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砚的嗓音比往常都要沉哑。

他今日算是头一回来江家登门做客, 礼物昨日便已经叫李瑞送来了梨园街。

不算多贵重的礼物,却样样送到人心坎上。

比方说江川年轻时憧憬了许多年却绝了版的重型机车。

还有余诗英一直遗憾没尝到的一种特制酒。

他们也没曾想无意中说的一嘴话竟然叫陆怀砚记在了心里,还大费周折地替他们弥补遗憾。

对他的印象是愈发地好, 顶顶好的藏酒都舍得拿出来招待他。

陆怀砚今晚在梨园街着实是喝了不少酒, 江家人个个能喝, 他陪完江川喝,又陪余诗英喝, 接着还要接下江冶敬的酒。

好在他酒量好,灌了一肚子黄汤也面不改色。

江瑟从早晨奔波到晚上,本是挺累的。可这会不知怎么,听见他被烈酒浸润过的声嗓,就还挺想要。

大概是他这会的声音太过性感,叫她迷了点心智。

她蹬掉脚上的鞋, 抬手摸他喉结,眼睛盯着这一截跟他声嗓一样性感的线条, 说:“陆怀砚, 你去把电视开了, 声音调到最小。”

陆怀砚眼帘半落,看着她意味不明笑一声:“我讨个吻的工夫,你就想要睡我了?”

男人说话时, 喉结就在江瑟指腹下滚动,她用手指描摹他喉结的形状, 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陆怀砚按住她手。

江瑟抬起眼迎上他视线:“不给碰?”

陆怀砚喉结往下一沉, 松手由着她碰, 同时摘下眼镜, 低头碰她嘴唇,问她:“随便你碰, 还想碰哪里?”

江瑟张唇让他吻得更深,手沿着他喉结往上,去摸他下颌线。

她抚触的力度分明很轻,却摸得人骨子犯痒。

陆怀砚不再忍了,果断抱起她,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小。

卧室门很快便阖起,紧接着浴室门内传出了水声。

掺杂在淅沥沥的水声里的是男人喑哑低沉的嗓音:“摸够了吗大小姐?可以开始没?”

江瑟用来遮挡淤青的丝巾早就被水打湿,陆怀砚勾住一侧布料,慢慢扯下,低头亲吻她修长的脖颈。

江瑟觉得她就像这块湿漉漉的丝巾一样,一会儿被揉得发皱发软,一会儿又被水冲刷得连脚指头都要绷直。

这一晚同昨天一样,她累得几乎眼皮一阖便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早晨,他们醒来便去梨园街吃早饭。

江川和余诗英昨晚在“忘川”待没一会儿便骑着小电驴回家睡觉了。

年轻人要玩通宵,他们做长辈的在那杵着到底有些碍事,孩子们玩不好,他们自个儿也累。

“小冶去了黄煦家,得晚上才能回来了。”

余诗英给江瑟和陆怀砚一人倒一杯养生豆浆,说:“早饭吃豆浆、包子和蟹壳黄吃得惯吗?”

这些江瑟都是吃过且还挺爱吃的早点,余诗英问的是陆怀砚。

陆怀砚说:“吃得惯,我的口味同瑟瑟差不多。”

说着掀开糖罐,往江瑟那杯豆浆加了小半勺糖,他自己那杯倒是一点糖都没放。

余诗英见状便笑了笑,没再问什么,进去厨房叫江川炕饼去了。

吃过早饭,陆怀砚过去莲安旧区视察项目进度,一路忙到下午才回来梨园街。

院门半掩,里头那絮絮说话的声音,时不时伴着风从门缝里溜出。

“那以后咱们‘忘川’就改成‘富春河畔’吧,我早就在考虑改名的事儿了。”余诗英把剥好的豆角往竹篮里扔,“你爸不知说了多少回这名字不吉利。”

江瑟垂眸剥豆角,笑问一句:“您当初怎么想着要改这么个名字?”

“当初你姥姥姥爷反对我同你爸在一起,我就和他约好了要私奔。结果你爸非要把我送回来,还向你姥他们承诺再不会纠缠我。我一气之下,便直接回了桐城接手余家酒馆,顺道把名字给改了。”

思及过往,余诗英不由语重心长起来:“要是一个男人连要跟你坚定在一起的心都没有,旁人反对一两句便要说放弃,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江瑟知余诗英是在担心她与陆怀砚的将来,便笑笑道:“您放心,要是一个男人不肯坚定地选择我,我会跑得比您当年还快。不过当初爸爸不是没坚定地选择您,他只是怕您有一日会后悔和姥姥姥爷反目。”

年轻时能为爱情义无反顾、奋不顾身,但激情褪去后,谁能保证不会为了当初的冲动后悔?

江川不过是怕余诗英后悔。

余诗英是那时候的大学生,而江川初中肄业后便在酒厂里打工。

在旁人看来,江川压根儿配不上余诗英。

要不是江瑟那对无缘见面的姥姥姥爷出了意外,余诗英又被一群豺狼亲戚纠缠住,他们的故事怕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江瑟三姐弟能不能出生还不知道呢。

余诗英低头拣着豆角,笑道:“我知道,他那时就只想默默守着我,等我嫁个好人家就离开桐城的。但即便是这样的苦衷也不成,后来要不是他死缠烂打不肯走,我绝对不会回头。”

江瑟莞尔一笑。

他们三姐弟骨子里都带点倔和狠,说不得就是遗传自余诗英。

余诗英将择好的豆角放一边,打了一桶井水给江瑟洗手,说:“阿棠和小冶十八岁生日时我跟你爸便同他们说过,我们梨园街48号永远是你们的退路。现在妈妈把这句晚来了许久的话交给你,我们瑟瑟永远都可以勇敢地去爱去闯,不管结果如何,你还有我们还有这个家做你的退路。”

井水沁凉,江瑟望着水里那双同余诗英生得格外相似的杏仁眼,轻轻嗯了声。

余诗英又说:“你同怀砚谈恋爱爸爸妈妈都很支持,但要是陆家那边给你气受,你也别憋着,要跟我们说。”

“嗯,”江瑟掀眸笑笑,“您别担心,陆家不会有人给我气受,包括陆怀砚。”

余诗英看着她,眸色十分温柔:“你这回带他来见我们和你上回带他来‘忘川’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江瑟闻言愣了下。

细一回想,上次带陆怀砚去“忘川”多少有些随意,不似这一次,是认认真真地想要将他带回江家。

余诗英见她发愣,便笑了笑:“也比上回要开心些,就连气色都比之前要好。”

她说着指一指江瑟下颌,“下回夜里起来记得要开盏灯,别又把下巴磕伤了。”

昨天同江川他们一碰面,两人便皱起眉问江瑟下巴这点淤青怎么来的。

脖子的淤青能用丝巾掩住,下颌这点淤青却是连遮瑕膏都不管用,只好推说是夜里起夜没开灯磕伤的。

江瑟乖顺地应:“嗯,我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笑了声,说:“我现在的确比以前开心,不管是和你们,还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