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事实证明,虞容歌之前想让沈泽养一个月再下床,是有点太低估修仙者的体质了。

沈泽确实中毒重伤昏迷时间太久,严重到再拖上几日人就没了。他如今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还是伤了根本,需要慢慢养。

可是他如今还无法修炼,但不代表体质方面好得慢,他甚至恢复得比卧床半年的虞容歌快多了。

满打满算,沈泽苏醒后的第六日,虞容歌便见到了这位吊足胃口的大师兄。

先是天极弟子不断兴冲冲地跑来报信,让虞容歌时刻掌握着沈泽搬家的动向。

众人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吃好喝好,精神也恢复了健康,智慧的大脑终于有机会上线了,让他们开始操心一些正经事。

比如很重要的一点,大师兄过去是天极宗有实无名的真正主导者,结果他眼睛一闭再一睁,家里就多了个老大。

弟子们很担心沈泽和虞容歌相处不好,如果二人问他们‘你听谁的话’这种类似爸爸妈妈你最爱谁的送命题,他们要怎么回答?

众人纠结好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解法。

就在这时,大师兄忽然要搬去宗主的院子养病,这真是大好事!

弟子们都很高兴自己最重要的男人(指大师兄)和最重要的女子(指宗主)关系亲近,老话讲,家和万事兴啊!

他们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开心,不仅跑得飞快帮沈泽搬家,还控制不住一直和虞容歌报告沈泽的动向。

众人在沈泽身边一口一个宗主,在虞容歌这边又忍不住呱唧呱唧地说大师兄说个没完。

半个时辰后,虞容歌在弟子们一路的激情汇报下,终于等来了沈泽。

或许天地中自有法则,原著中的一切化为现实后,自会补足所有逻辑与设定。

天极宗最重要的剧情点是那个还未出现的主角机缘,除去这点之外,原著对天极宗的描绘更像是随意寥寥几笔补足设定,单薄的一页纸便记完了天极弟子的一生。

沈泽很像是原著中的沧海遗珠,他死的太早了,早到再无人能有机会在波澜壮阔的剧情中一览他的风采。

这个人是天极宗剧情的起始,没什么笔墨,却留下了一个单薄却完美的形象。

他身上的这份完美变成真实之后,却有些惊心动魄起来。

远远地,虞容歌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沈泽身穿着她为天极宗新定制的藏蓝衣袍,腰封拢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微风吹拂,衣摆摇曳。他行得沉稳淡然,如雪中寒松,坚韧厚重,不自觉便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等到沈泽走到近处,方才能看到他的身体仍然瘦削单薄,面色也有些苍白,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的模样自然也是极好的,五官冷峻,眉骨锐利,冷肃俊美。

虞容歌已经对美人有足够的免疫力,但也不由心中感慨,沈泽简直完美符合那些修仙文中对高冷疏离剑修的描述。

这样一个看起来该是孤山傲雪,不沾凡俗的人,却拉扯三十来个同门弟子,又当爹又当妈,这种反差实在有趣。

虞容歌刚想和他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走到她面前的沈泽忽然单膝跪下。

“泽谢宗主救命之恩。”他的声音如人般安稳沉静。

沈泽跪的时候脊背仍然挺拔,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山,处处都坚韧沉稳。偏偏低下头后,后颈不经意显露出一抹柔软温润的白皙,让人忍不住有想要捏一捏的欲望。

虞容歌坐在石桌边,她笑道,“大师兄不必多礼,我比你身体还弱,就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感谢和推礼了。”

沈泽从善如流地起身,顺便淡淡地瞟了眼躲在不远处的师弟师妹们。

虞容歌一见面就用大师兄打趣他,看来这些家伙们不仅骚扰他,也没放过虞容歌的耳朵。

那些本来平时和虞容歌笑笑闹闹的天极弟子们,今天一遇到沈泽便歇了菜。

大师兄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们就各个老实得像是小鹌鹑。

虞容歌更觉得天极剑宗有趣,她起初听闻沈泽一人撑起宗门、还对师弟师妹颇为宠爱的时候,她便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一个好脾气的温润大美人。

但实际上沈泽不仅外貌气质颇为冷硬俊朗,在宗门内更是很有威严。

如果从这方面来看,沈泽很像是‘严父’。

想想也是,三个师兄心地好但没主见,一堆师弟师妹都靠他抚养教育,沈泽又是剑修,独自一人撑起整个门派,怎么可能是温柔如水的性格。

只是当虞容歌拉着他开始聊天之后,她又有点怀疑自己的想法。她能从交谈中感受得出来,沈泽对他的师弟师妹们是极其爱护的。

他甚至慈爱到在这整件事情中,完全没怪过弟子们做的那些售卖门派、甚至想卖自己魂契的傻事,反而将一切的罪责归结在自己的身上。

沈泽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很明显自责因为自己受伤,而差点将整个门派拖入如此绝望的深坑里。

就连他对她的感激之情也是如此,相比于感谢虞容歌救了自己的命,他更感激她救了天极弟子们。

虞容歌是真开眼了,原来严父慈母两个不同特质汇聚在一人身上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小姐救命救宗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沈泽严肃道,“从今日之后,天极宗为宗主私产,在下和三十一位天极弟子,愿意为宗主奉犬马之劳。”

沈泽的主要目的还是对虞容歌投诚,并且干干净净地切割权力。

也算震慑告诫其余弟子,未来他们可为虞小姐出生入死来报恩,可如过去一样照常生活在宗门里,然而天极宗的话语权已经和他们无关,以后莫要僭越。

原本躲在不远处的弟子们听到沈泽严肃的话语,都纷纷走出来,像是他刚刚那样单膝跪地,认真地说,“愿为宗主效劳!”

“我知道了。”虞容歌不再推推辞。她看向他们,轻轻笑道,“以后,天极剑宗会越来越好的。”

弟子们严肃的神情一动,都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来。

沈泽有些无奈,他这些年上有老下有小小小小,管二十八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只好抓大放小,以身作则,用威严和规则去约束他们。

可尽管这样,他也仍然没有保护好他的宗门。

经过那些黑暗的磨难,弟子们还能露出这样轻松快乐的样子,这一切都多亏虞小姐的从天而降。

她的慷慨善心,她笑容的温度,抹平了他们心中的伤痕。

沈泽想,他这一生身无旁物,唯有宗门众人给予他活着的意义。虞容歌的大恩,恐怕是他付出生命也报不完的。

从此之后,他愿为宗门而生,也愿为宗主而死。

虞容歌并不知道他心中立下的誓言,她摸着下巴,打量着冷肃英俊的沈泽,坏心思又忍不住开始咕噜咕噜地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