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的酒品确实很差

检查着每一片白金羽毛的形状,谨慎到不错漏一丝微小的细节,待确定上百片羽毛都符合自己的要求,我才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耳机那头的柏齐峰。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直起身,抬手示意师傅ok,可以继续下面的工序。

面对我的轻慢,柏齐峰不满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父亲?”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接电话了吗?”

“我打了十个你才接的!”柏齐峰控诉道,“要不是我发信息跟你说是关于曼曼的事,第十一个你都不会接。”

这老小子也是越来越没点数了,都多大人了,还把实话说出来。

“那曼曼到底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别扯别的?”

柏齐峰被我噎得不行,偏偏拿我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在那儿不停做深呼吸。

“我真是欠了你们的!”接着,他总算是说了重点。

孙曼曼前两天突然跟父母说她暑假要和朋友一起去山南徒步,去攀沧澜雪山。她妈一听就不干了,说山南太偏远,她不放心,爬雪山又太危险,她更不放心。

反正说来说去一句话——不准去。

小姑娘虽说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但一直都是乖乖巧巧、听话懂事的性格,柏齐峰夫妇以为只要他们反对,女儿这次必定也会听他们的。没成想姑娘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直言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她最后都会去。

她态度坚决,不管父母是威逼利诱还是哭闹苦劝都毫不动摇。柏齐峰没了办法,只能找到我这里来。

我和孙曼曼虽然差了八岁,又是同父异母,她对我却很亲近。当年柏齐峰希望我走仕途,别去学什么花里胡哨的珠宝设计,她知道后还特地发信息给我,说哥哥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她永远都支持我。

她那会儿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年纪就知道要站在我这边了,如今她遇到了和我当年差不多的情况,我又怎么可能帮着柏齐峰去劝她?

“她二十岁了,不是两岁,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她的个人意愿?”

况且……最近我对这方面也是极度敏感,不自觉就代入了一些自己的私人情感在里面,简直觉得难以忍受。

“你们要绑她多久?一辈子吗?她是人,不是你们养的小鸟。你找我找错人了,我不会帮你们劝她的。”

走出工厂,外头天气有些阴,寒风无孔不入地从衣服的每个缝隙钻进来,我缩了缩脖子,戴上羽绒服帽子,双手插进口袋快步往停车场走。

“哪个父母不是为子女考虑的?我们不让她去自然是有我们的道理,难道我们还会害她吗?你这说法好像是我们故意限制她的人生自由一样,她要是去爬庐山、泰山谁会拦她?”电话里,柏齐峰也被我挑起了火气,定要与我争一争对错。

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他自己找坑跳,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了。

“哪个父母不为子女考虑?我的父母啊。”我停在车前冷笑道,“需要我提醒你我是怎么长大的吗?”

他一下子噤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那我们……我们物质上也从来没短过你什么。”可能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这通电话很快就说不下去了,“算了算了,就当我没找过你。”说着他挂断了电话。

脱下帽子进到车里,我取下耳机放进充电盒,看时间差不多了,设置了个去海大的导航,手机才放下又拿起,到底不太放心孙曼曼那边,斟酌着还是给她发去了语音。

“刚刚柏齐峰打电话过来,说你暑假要和朋友一起去山南徒步,爬沧澜雪山?正好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你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去。”

才发完手机就振动了下,却不是孙曼曼。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去餐厅。】

面对摩川的短信,我眉心微敛。怎么?这是气到连我去接他都不要了,害怕跟我独处一个空间我的荒淫无耻会传染他是吗?

【行。】

将手机丢到一旁,我快速更换导航目的地,发动车子出了停车场。

路上有点堵,到餐厅门口时,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我停好车急急往里走,中途还一心二用听了下孙曼曼回我的语音。

“吓死我了,听前面还以为你要劝我别去了。我本来是准备暑假去的,但我朋友这两天找了几个和我们目的地一样的驴友,他们都工作了,没有寒暑假,所以我们准备提前到五一去了。”年轻甜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孙曼曼撒娇着道,“哥,你不是之前在国外经常徒步吗?你到时跟我们一起去呗?这样爸爸妈妈也会放心一些。”

我其实正有此意,只是怕她觉得我干涉太多刚刚才没直接说,她现在自己提了,那真的再好不过。

“行,那就五一,我跟你一起去徒步。”

回完她的消息,我已经在餐厅里搜寻到了严初文的身影,加快步伐朝他走了过去。

餐厅是严初文订的,一家小众私房菜馆。一进门就是个大戏台,台上弹着古筝,四周假山流水环绕,插着一些逼真的假荷花、假莲蓬,不时有干冰喷出,整个氛围十分仙气飘飘。

“摩川还没到吗?”我坐到严初文的对面。

严初文抬起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刚联系过他,他坐地铁来的,马上就到了。”

早让我去接他不就完事了,竟然还跑去挤地铁……

我脱下外套挂到椅背上,跟严初文打了个招呼,起身往洗手间走去。上完厕所回来,摩川也到了。

昨天那些愤怒与厌恶,此刻在他脸上已经消失殆尽,他看着我,就跟往日并无不同。体面到我不由生出一股恶意,就想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他再也装不了若无其事。

“赵辰元说昨天是你送我回去的?”我拿起杯子喝了口白开水,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没发酒疯吧?”

摩川拆着桌上的一次性餐具,头也不抬:“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咬太狠,他今天没有戴耳钉,左耳耳垂微微泛红,不注意就跟被冻伤了一样。

“是吗?那就好。我这个人酒品不太好,喝醉了容易胡来。”他越是回避,我越是要穷追不舍。

他可能记起了昨日不好的回忆,捏着筷子,指尖有一瞬的泛白。

“那就少喝点。”说完,他轻轻将那双筷子架在骨盘上。

我嗤笑一声:“你是不能喝才不喝,我能喝为什么不喝?我要是明天就死了,今天就是我的最后一顿,想喝又没得喝,那我多遗憾?”

一旁闷头点菜的严初文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们的对话,忽然插进来道:“要不要喝点酒?”

我和摩川齐齐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