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六婶叹口气, 干脆直接把桃酥和饼干装进去了。
谢瑾萱走过去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谢瑾蕴抬头看了一眼哥哥,立刻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看得出来,他是很害怕的。
谢成业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大声说:“怎么就那么巧, 爸爸的车子发动不起来, 这会儿太早了也找不到人修。”
谢母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走路去火车站吧!可不能耽误了火车!”
谢成业走过去按住她:“别急别急, 我借到车子了, 跟骆家借的, 回头把油票给他们补上就行。”
谢母骤然卸了力气,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你是想……吓死我吗?”
话还没有说完, 谢母又开始哭了起来。
谢成业有点慌了,说了一箩筐的话安慰了五六分钟, 谢母的眼泪才止住了。
很快, 借来的车子就开过来了,五个人坐四个座位, 幸好这会儿也没什么超载的概念,所以谢成业坐在副驾驶位上,剩下的四个人在后排挤着坐下了。
谢爷爷、奶奶和六婶全都出来送他们,谢爷爷说:“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过来,成业过去以后要多警醒一点儿。之前遗产分配的事情说不定还有的闹,你可一定要当心。”
谢成业立刻认真道:“爸爸放心,我明白的。”
“旁的就是照顾好国琴和孩子们, 天气这么热, 要是过度悲伤,很容易出事的, 身体方面尤其要注意。”
“我记下了。”
“没有别的事了,你们出发吧,一路顺风。”谢爷爷轻轻挥了一下手。
奶奶跟六婶只简单说了一句“好好注意身体”,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车子渐渐开走。
夏青棠这是第三次跟着谢瑾萱去他的外婆家,之前两次都是高高兴兴、满怀期待过去的,但这次再去,就看不见外婆的微笑和她消瘦却优雅的身影了……想到这里,夏青棠也在漆黑的车厢内跟着谢母一起流下了眼泪。
他们提前大半个小时到了火车站,之后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了火车。
谢成业买的软卧票待遇确实很好,而且四张票并不在一起,分成了两个房间,刚好谢瑾萱和夏青棠在一间,隔壁是谢成业他们三个。
夏青棠第一次坐软卧,但也没有心情去观察那些舒服的陈设,她只是拉着谢瑾萱的手坐在其中一个下铺上,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但出来的时间确实太早了,再加上前一天晚上几乎一夜未睡,所以随着火车有节奏的轰隆轰隆声,夏青棠没过一会儿就靠在谢瑾萱的肩头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事物,夏青棠穿梭在其间,忽而觉得害怕,忽而又觉得兴奋。
忽然画面一转,她看到自己站在九十年代末的病房里,正在被表妹埋怨:“大表姐,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出去买个菜也能晕倒在街上,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心?我们商量过了,也不敢再让你继续帮我家干活儿了,要不然……你还是换个地方吧。或者,你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彻底养好了,我们再帮你找个人家做保姆。你是熟练工,做菜又好吃,光是我们小区就能找到活儿的。”
夏青棠吓了一跳,她回不去娘家,自己没有住处,现在要是连表妹家都不能待了,那她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这么一想,她就赶紧冲过去抓住了表妹的袖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比手画脚示意了半天。
表妹嫌烦,伸手把她一推:“你快进去躺着休息吧,我们帮你够多了。”
夏青棠身体是软的,被这么一推,直接朝后一摔,她这次总算发出了声音,随着尖叫声,她醒了过来。
“青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个温柔优雅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接着,谢瑾萱的俊脸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夏青棠深呼吸了好几下,听着火车轰隆轰隆的声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火车上,之前的一切都是梦。
谢瑾萱拿出手帕帮她擦掉脑门上的细汗,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手,然后轻声说:“我做噩梦了。”
“我猜到了,你表情很痛苦。梦到什么了?”
“记不清了,好像有怪物在追我。”夏青棠胡乱说道,然后就看向已经很亮的车厢内,“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
“也没多久,现在才九点半。”谢瑾萱说:“爸妈和小蕴也在隔壁睡着了。”
“那你睡了吗?”
谢瑾萱没说话,夏青棠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然后在他的身侧盘腿坐下:“还是睡不着吗?”
“对,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很多很多的往事,根本睡不着。”谢瑾萱说:“你别担心我,我要是真的困了,还是会睡的。”
“恩。”夏青棠轻轻应了,就坐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吹着风看着缓缓后退的沿路风景。
这天中午,他们都没有心情吃午饭,谢成业和谢母他们也在中午那会儿醒过来了,谢瑾萱问他们要吃几毛钱的饭菜,他们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胃口。
谢瑾萱说:“就算不吃火车上的饭,也应该把六婶做的东西吃掉,天气这么热,要是放到下午,肯定会坏。”
“那就吃吧。”谢成业说:“可不能浪费粮食。”
他们把六婶做的蔬菜饼和鸡蛋分着吃了,又一人吃了两个小小的毛桃子,就算解决了午饭。
这一趟火车今天稍微有些晚点,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田飞扬开车过来接他们,他穿着白衬衫和军绿色的裤子,身上戴着孝章,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到谢母的时候就冲过去抱住了她:“姑姑。”
谢母抱着田飞扬又是一场大哭,最后是谢成业把他们俩劝住了。
不过田飞扬哭得太厉害了情绪不对,所以就让他坐在后面,司机换成了看上去比较冷静的谢瑾萱。
谢母抓着田飞扬的手,一直在问他问题:“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怎么能等到人不在了才通知我们?”
田飞扬说:“是奶奶不让说的,她的遗嘱就是等瑾萱高考结束后才能打电话告诉你们。”
谢母说:“你们可以偷偷告诉我啊,我可以瞒着瑾萱,就说我去出差,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过来见妈妈最后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