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之后用晚膳时霁徇果然不好好吃饭, 他后来自己抠着抠着把韶书给他抱着的橘子也给剥了。剥得零零碎碎的橘皮给韶书,韶书不想要,可她不要霁徇偏要给, 无可奈何之下勉强收了。

姐姐收了橘皮霁徇高兴,分一半橘子给姐姐。

韶书:“我不吃了。”

“爹爹也说不可以再吃了。”

霁徇于是自己吃。

好在当时李嬷嬷哄走了他小手上大半个橘子,后来回来的安哥也分走他手里一些橘子,到底没吃太多。

但吃得这些已经够他不爱吃饭了,吃饭的时候他就一心玩, 只嬿央说他几句时, 才勉强挖一勺饭。

如此磨磨蹭蹭, 到膳食全撤下了, 霁徇碗里还有大半碗的饭。

嬿央面无表情。

霁徇还乐呵呵, 四处跑着玩。

第二天,嬿央一个橘子也没给霁徇,点心也直接削减了,她倒要看看他还吃不吃饭。

霁徇好好吃了,只是依然念着橘子。

“阿娘,橘。”

“没了。”

“姐姐有。”

“姐姐也没。”

“有。”他中午还看到了,但姐姐不给他。

“那是橙子。”

“那阿娘, 橙。”霁徇换了口。

嬿央:“吃完了。”

霁徇张了嘴巴。

大眼睛看着嬿央, 似乎不大信的模样。

不信也没用,没用的结果就是祁长晏回来看到霁徇的眼睛是红红的, 才哭了好一会儿。

祁长晏朝霁徇点点下巴,“怎么哭了?”

嬿央:“没给点心,哭了一回。”

霁徇委屈巴巴, 矮墩墩一个伸手要爹爹抱,祁长晏抱他起来。

“爹爹……”揉揉眼睛, 还有点抽泣的意思。

“嗯。”祁长晏应他了。

“点心。”

祁长晏知道根源,“那以后还好不好好吃饭?”

“我乖,爹爹。”

“看你今晚表现。”

“那爹爹,点心。”

“明天给你。”

“好。”

次日中秋,祁长晏确实没少了他的点心。只是别的点心也没有,只有月饼。不过小霁徇好糊弄,月饼一年也就这一天里有,他吃月饼也吃的挺有滋有味。

就是肚子小,吃不了太多。

嬿央给他和韶书一人一个小篮子,让他给跟前院子里的人分月饼。

从前还小时这活是韶书和霁安做的,但现在霁安大了,已经不爱玩这个了,这回另一个篮子便交给霁徇。

霁徇拎不起来篮子,篮子于他而言太重。他直接放在小矮凳上,一趟又一趟,又一份一份分着月饼。

每份月饼都是分装好的,他一个个搬过去。搬了老半天,终于分完了,但篮子里还多了些月饼。

“阿娘,还有。”小脑袋快钻到篮子里去瞅了。

嬿央让他分给侯嬷嬷李嬷嬷环枝还有许冀和管事的。

霁徇:“好。”

一人一份,最后一份踮脚搬给许冀。

许冀笑笑,“谢谢小公子。”

霁徇跑了。

累到他了,找阿娘要水喝。

“阿娘,水。”趴到嬿央怀中,仰起小脸。

嬿央让丫鬟倒点水,只让她倒了很少的一点,方便霁徇捧着喝,别洒出来。

霁徇喝完时,韶书给了他一个桂圆。

霁徇收起来。

礼尚往来,把杯子递给韶书,“姐姐喝。”

韶书看一眼杯子,不喝。都没了,喝什么。

“你自己喝。”

霁徇夸一夸,“姐姐好。”

韶书大乐,嬿央也不禁乐了。

一边的侯嬷嬷几个忍不住也都弯了嘴角,许冀在其中也是,弯过嘴角,晚上见二爷和夫人看着小主子们在亭子里热闹赏月,不由得想起曾经在九稽的时候。

那时夫人还没来。

那年也是二爷头一回一人过中秋。

曾经二爷未成亲生子前,二爷都未一人过过中秋,如今却是要一人独自过。

那会儿有大爷,还有公主和国公爷,国公府的中秋从来不会冷清。

有几回甚至是在宫里过的,宫里的中秋热闹也只多不减。

后来大爷成了亲,府里多了大夫人,再之后二爷也成亲,后来又有子嗣,国公府中秋之日人丁愈旺,更加热闹。

可如今……曾经年年都有的热闹,到今年夫人再度有孕,二爷的中秋却是头一回冷清成这样。

甚至这天二爷也没歇,是在治所这边留守。

晚膳时分的月饼也没动,全让他分给了下面人。

许冀:“您不吃些?”

这里面有些月饼还是京里特意寄过来的。

祁长晏:“早上吃过了,这东西尝点味就行,你拿下去看看有哪些人在,分了吧。”

许冀叹气,行吧。

月饼分了,被分到月饼的人倒是高兴,其中几人还特地过来致谢。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是先后来的。

二爷对此也没有觉得不耐烦,一一耐心和他们说了话,待他们走了,才乏了似的松了松神情。

这时,问了句他什么时辰了。

“快三更了。”

祁长晏望一眼外面,竟然已经快三更了。

坐了一会儿,后来他向外走,走到门外后驻了足,仰头看天上。

月似圆盘,今夜的月光很亮。

看了几眼,神色一漠,又进了屋里。

进屋后就歇了。

屋里有榻,能供他休息。

这夜祁长晏做了个梦。

梦中竟然梦到上回那次有人想借机献人的那次应酬宴上,她竟也在那间酒楼。

但她在另一间房里,且身边未有霁安。

他是直到筵席尾声才知道她竟然在的,且也看到了那几个女人进屋。

是许冀发现了她身边的李嬷嬷,悄悄过来附耳一声,他才知道的。

祁长晏觉得是许冀看错了,她怎么会来呢?霁安病好后母亲说她怀孕身子不稳来不了了,后来月份大些了,又说她孕中反应厉害,来不了了。

最近,又说她即将生了,肚子大不宜远行来不了了。

来不了,来不了,他唯独记得来不了这三个字。每回京里来的信上,都有这几个字。

哦,也不是,这回快至中秋时京里来的信就不是,里面压根就没提这事了。

祁长晏早已对此不抱希望。

又抱什么希望呢?可许冀现在却说,刚刚在这间酒楼里看到了她身边的李嬷嬷。

神情冷淡,瞥他,“眼花了?”

屋里其他几位郡城官员听到他这一声,都看了过来,其中一人看了后,打趣着问,“大人在说什么眼花?”

祁长晏笑笑,笑里只有乏味的味道,“没什么,一件小事。”

众人见他不是想多提的意思,便也没人不识趣的刨根问底,这位来九稽已经几个月,他们多少都知道了点他的性子。

笑着又说起别的。

他们笑,原本祁长晏在那一句眼花,以及心里笃定的不信后,不该再对此事有任何多余的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