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回 孟德大破曾头市

史文恭虽然投降,但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便如当初栾廷玉一般。

“平心而论,曾家父子待史某不薄,史某降了哥哥,日后旌旗所指,刀山火海,绝不皱眉,只是此番对付曾家,且容小弟回避。”

曹操正色道:“兄弟乃是义士,武某如何会逼迫你做无义之举?再者说,不是愚兄托大,曾头市虽然有些地利,我破其若探囊取物也。”

史文恭听了,皱眉道:“哥哥亦不可小觑他那处,副教师苏定武艺不凡,曾索、曾升两个,亦是骁勇能战的,加上三千多保丁,若要破之,至少须三倍兵力方可。”

曹操笑道:“我自有主张,只要借贤弟盔甲、兵刃一用。”

史文恭奇道:“你要装作我去诈城?这若是晚上或能一试,此刻赶去,天都大亮,如何行得?”

曹操道:“贤弟只需借我盔甲、兵刃,愚兄自有本事进城。”

史文恭听了不信摇头,道:“衣甲自给哥哥无妨,只是哥哥千万以将士性命为重。”

这时风雪渐停,曹操大喜,立刻派出数十马军,分成三队,令分别去前面两营俘虏,及郁保四处,令其都来此营中汇合,其余无事众军各寻帐篷去休息。

及至天光渐亮,三股人马都来齐,那随着郁保四的五十名精锐保丁,入营看出不对,下意识便要反抗,被李逵卷将来,独自一人斩杀了十余个,其余尽皆投降。

曹操拔出倚天剑,两剑劈碎囚笼,望向周通叫道:“兄弟,你受苦也!”

周通伤口早已裹好,见了曹操,便似三岁小儿见娘、流浪小狗回家,撅着嘴儿,哭着脸儿,伸着手儿,连滚带爬钻出,就势跪倒在地,抱着曹操胸口大哭。

“哥哥,你不知那曾家五虎狠毒无礼,日日酷刑相逼,所幸这次是小弟这等铁汉,任他们打得鞭折棍断,只是咬紧牙关不招,还骂了曾家几个王八蛋的老娘!”

曹操轻轻拍着他道:“兄弟,你的苦楚,为兄都已知道,你当真是铁骨铮铮汉子,小霸王这个字号,果然不曾取错。对了,那个曾参已经擒下,是蒸是煮,皆由你意。”

周通一骨碌爬起身,咬牙道:“哥哥,若不亲自烤了他,消不得兄弟这口怨气!”

曹操喝道:“来人!带我兄弟,去烤了那头肥猪。”

这边史文恭看了郁保四,惊得合不拢嘴道:“险道神何时成了你的人?这仗还如何打?”

曹操大笑道:“贤弟啊,何谓打仗?运筹帷幄,亦是打仗,定谋施计,也是打仗,招兵买马,积存粮草、任命勇士等等诸事,无一不是打仗,及至两军交锋,对面厮杀,已是尾声也。”

史文恭听了点头,默默咀嚼。

却见曹操下令,所有降军,剥下号衣,尽数由史文恭统领,驻扎本营,一日夜后,开回曾头市。

随后领本部军马,各自带些干粮,卷了那些号衣,径直离营杀奔曾头市去。

没片刻,阳谷军走个干净,倒是惊得史文恭半晌魂不守舍:这?这莫非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才刚投降啊,底下这些人也是俘虏啊,你武大郎就这么不管不顾,连后手也不留就走了?

我史文恭,难道如此值得你相信么?

正在疑惑间,却见一个帐篷熊熊燃起,伴随着杀猪般惨叫声,周通满脸解恨地走出来,四下一望,一个熟人不见,入目全是曾头市保丁,一个个眼神古怪望着他,顿时表情一滞,惶然看向史文恭:“教、教师,我、我哥哥呢?”

这个……怎么看都不是后手吧?眼看着周通紧张地几乎要哭,史文恭蓦然高声喝道:“关闭营门,全部给我进帐篷睡觉,有一个人敢逃,史某劈他做二十八截!”

随后一揽周通:“周通兄弟,来,与史某入帐叙话。你这等硬汉,史某素来十分敬仰……”

却说曹操领军,一路急行,至晌午时,已杀至曾头市外围十里处。

张横、童威、童猛、郑天寿四个,领三百伏路军来见,张横喜滋滋道:“哥哥,自昨夜至今晨,共计一百三十九人逃回,不曾走脱一个!”

曹操见他们衣衫尽湿,显然是大雪里苦熬了一夜,不由动容,拍着他肩勉励道:“有汝等兄弟尽力,何人堪与匹敌?”

当下令众军拿出所带干粮,稍充饥肠,歇整片刻,高声道:“诸位兄弟,此番来破曾头市,战至如今,不曾出丝毫纰漏,十成中已赢得九成!诸位且休辞劳苦,打下此处,酒肉金银,任汝等享用!”

千余人欢声高呼,曹操当下传令,如此这般行事。

只见五六百人都取出曾头市号衣换上,两边人行到曾头市外,大声鼓噪起来,叮叮当当刀枪相撞,“且战且逃”,那桥上保丁看傻了眼,急忙要拉起吊桥,郁保四大吼道:“不许拉,不见史教师还在后面吗?”

迈着大步飞奔上桥,大斧卷起,将十余个守桥保丁砍的七零八落。

郑天寿几个认路的,带着众人就往林子里走,“一追一逃”,张横拿下的那些逃兵,不时杀死几个,惨叫声远远传出,任谁也听不出假。

“史文恭”趴在马上,背后插着几支乱箭,郁保四、李云、韩泊龙三个马前马后护着,先自冲到了城下,大喝道:“迎面撞见武孟德大军,大爷、二爷陷入重围,四爷生死不知,史教师身受重伤,我等保着他杀回,路上又遭武孟德偏师追杀,速速开门,放我等进去。”

守军急忙报了曾索、曾升,两个听了大惊,飞奔来城头一看,只见史文恭生死莫测,柳树密林中,千百人彼此恶战,杀得人头滚滚。

曾索见了大怒道:“不过数百人,便敢杀到我家里来?老五,你去接史教师,我带人去杀尽了敌人!”

他持一杆三股托天叉,曾升提着两把二尺余长阴阳飞刀,气忿忿下了城头,点起千余人马,正待开城,副教师苏定飞马奔来,大叫道:“切莫开门,此事或许有诈!”

老三曾索急道:“师父且自己上城看,一刀一个人头,一枪一地鲜血,你见过这般使诈的?开门!”

保丁轰然拉开两扇大门,曾索曾升飞马冲出,曾索带着大队杀向树林,曾升带着七八个人来接史文恭,口中叫道:“史师父,伤到何处了?”

不料“史文恭”忽然弹起身,大笑道:“我倒没伤,你却有事!”手起一戟,直刺入曾升心窝。

曾升不曾防备,他那一戟来的又快,顿时被扎了个透心凉,口中兀自道:“史师父……”

刺他的喝道:“哪个是你师父?不认得我河北卢俊义么?”手中戟一挑一甩——可怜曾升少年郎,一身本事不曾施展,便已横死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