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明媒正娶◎

顾诚因这疯狗, 竟然又对她做了这样的事!

震惊,仓皇,悲愤, 抗拒……多种情绪忽然迸发在一起, 林温温的脑袋又在顷刻间开始嗡鸣,那似是中毒般的酥软感也席卷而来。

她依旧动弹不得, 行如木偶般任他舔舐着她唇瓣的血迹。

那丝丝腥甜卷入喉中,莫名加重了某种欲望,顾城因索性撬开了她的贝齿,与那片柔软相触的瞬间,舌尖倏然一阵刺痛。

顾城因闷哼一声,立即起身, 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温温。

林温温毫不避讳,眼中不止有那恼到极致的恨意, 还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毕竟,这是她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给了顾城因反击。便是他心中再有气,怕是不敢再贴上来了!

林温温暗暗下定决心,若他再如此,她就像刚才一样咬他, 将他舌头咬掉才是最好, 省得他和爹爹胡说八道, 或是又说那些吓人的话!

顾城因与她冷冷对视,口中血腥更重,最终什么也没说, 起身去桌旁倒水。

林温温服了半夏, 力道没办法太重, 加上顾诚因反应快,那舌尖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清了几次口,便不再出血。

他没有责骂训斥,也没再说那些威胁与恐吓的话,只沉着一张脸,从衣架上取来大氅,过来盖在林温温身上,随后将她横腰抱起,又朝百花园的方向走去。

他的反应过分平静,使得林温温更加害怕,就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让人压抑与不安。

一路上林温温就这样惴惴地靠在顾城因怀中,他胸膛内沉缓有力的声音就在她耳旁,很有节奏地不住跳动。

不知是那药的作用,还是她经历一早上情绪极大的波动之后,实在太过困乏,竟还未到望烟楼,便在这样的心惊胆战中,慢慢合眼睡了过去。

林温温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她眉心微蹙,缓缓睁jsg眼,她意识尚未彻底清明,视线也由于这几日哭得太多,有些模糊,只能根据大致轮廓猜出,她应该是回到了望烟楼。

望烟楼西侧是一堵空心火墙,从一层直通三层,在一层有一处炉灶,有仆从专门负责往里添木炭。

火烧得极旺,整座楼都不会觉得冷,可今天不知为何,烧得有些过分温暖了,她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都一点也不觉得冷,怕是穿夏日的单衣都可以。

“幸好郎君提前有所交代,今日林二爷的人去查问时,掌柜拿出的账册均无问题。”

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和顾诚因说话,虽隔着门,但屋内实在太过安静,还是一字不差地传入了林温温耳中,一听到林二爷三个字,林温温心中咯噔一下,稳住呼吸继续认真听。

顾诚因道:“林二爷在御史台任职二十余年,从未出过岔子,这便证明他并非混沌之人,只是性子使然,大智若愚。”

又有一男子,虽压着声,但声线明显粗狂许多,“那林二爷的确不简单,明明从府中离去的时候,那神情明显是信了子回的话,可他竟前脚回了林府,后脚就差人去了衣肆……”

林温温一时又酸了鼻根,她这才知道爹爹并没有彻底相信顾诚因的那些鬼话,他没有将她放弃,而是派了两个亲信,将东西两市挨个盘查,主要便是查有哪些衣肆,买过衣裙给顾府,这当中可有女娘的衣物。

可林二爷不知的是,顾诚因通常采买的那两家衣肆,掌柜的便是顾诚因的人,早已被他打过招呼,那账册上根本查不出任何端倪。

屋外,牛单忍不住又在感叹,“子回啊,你做起事来可当真是滴水不漏,这些年要不是你,咱们影帮也做不到今日这个地步。”

子回是顾诚因的字,能这样称呼他的人,定是与他关系匪浅,还有这人口中的“影帮”,林温温是头一次听说,她向来喜欢听奇闻八卦,知道盛安有许多民间帮派,却不知还有这么一个影帮的存在,且听那人语气,顾诚因应该是帮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个顾诚因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林温温震惊之余,也终是有了悔意,要是知道顾诚因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招惹他的。

屋外没了声响,门被顾诚因咯吱一声推开,林温温连忙合眼,装作尚未醒来的样子。

顾诚因将门重新合上,却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将门从里面上了锁。

这是两日以来,顾诚因第一次给门上锁。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她面前停下,林温温用力掐着手指,让自己尽可能呼吸平缓,不要露出端倪。

顾诚因似是望了她片刻,替她将身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至肩颈处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她的颈部,就在方才,那里轻轻抽动了一下。

“醒了。”顾诚因不是在问她,而是语气平淡的直述。

林温温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

“可都听到了?”顾诚因在她身旁坐下。

林温温呼吸开始不均匀,眉心处也轻轻蹙了一下。

她佯装的伎俩实在太拙劣,顾诚因想忽视都难,他垂眸将视线落在了林温温的手上。

她由于过分紧张,双手握成了拳,拇指还在用力掐着食指。

顾诚因宽厚的掌心将她发颤的小拳头轻轻包裹住,在碰触的瞬间,林温温连同呼吸都跟着抖了一下。

“不必害怕,我没有防你。”他是指方才门外的那些话,被她听到也无妨。

见林温温还在装睡,明显是不信他,顾诚因一面去将她那握紧的拳头摊开,一面对她解释道:“我没有必要瞒你,因为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所以,他不怕她知道,便是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林温温终是装不下去了,眼睛还未彻底睁开,崩溃的声音就已响起,“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呢!”

说着,她用力要将手抽出来,结果刚动一下,就被顾诚因紧紧拉住。

“我带你离开林府时,故意没有带走你的衣物,只带了几样贵重饰品,”顾诚因望着林温温的手心,一边帮她揉搓着那深深的指甲印,一边缓缓道,“想要让二伯父彻底死心,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林信发现端倪,定要认真去查,可不管从何处查,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时,不管林信内心有多么不想承认,可最终他也必须相信,林温温是自己跑的,而非被人掳走。

意识到这一点,林温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终于能体会到门外那嗓音粗狂的男子,为何会夸他做事滴水不漏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林温温才真正认清了一个现实,她不可能从顾诚因手中逃走的。

他为了让爹爹死心,竟提前将事情想得这般细致,连爹爹会求何人帮忙,会去何处查问,都计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