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八十一天

许娇河想, 这雪月巅她是多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若非昨日敷药的时候自己失手弄痛扶雪卿的伤口,打断了他的话锋,令他失去了继续折磨人的兴致……保不齐他越说越上头, 最后决定将那些刑罚在自己的身上一一使用个遍。

什么飞雪降霜, 什么皮肉分离。

这真的是人能想出来的刑罚吗??

许娇河在空无一人的寝殿内来回踱步,她心下焦虑, 屁/股也像着火似片刻都坐不下去。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才能逃出去, 奈何思绪流转之间又没什么分寸条理。

一时想到被扶雪卿没收的灵宝戒, 一时又想到远在竭泽的纪若昙。

也不知道他醒来了没有, 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被掳来了雪月巅。

许娇河眼巴巴地瞧着周围干脆藏也不藏的魔气结界, 和伫立在门外, 虽作侍婢打扮,却个顶个看起来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塔峰般的雪月巅宫人,最后苦着脸叹出口气。

要是有办法能够瞒过扶雪卿和游闻羽两个讨厌鬼,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送到纪若昙手中就好了。

……

事实证明, 不能在背后骂人。

许娇河正在心底激情痛斥着其中一个辜负了自己信任的讨厌鬼, 那头听鸢便无声无息出现在寝殿的门外,向她道:“启禀尊后,观渺君说想要拜见您。”

“不想见, 让他滚出去!”

许娇河想也不想地大声回绝。

只是她空担个名号, 并没有任何实权。

听鸢假装没有听见般安静地退下后, 取代她位置出现在殿外的便是不请自来的游闻羽。

游闻羽拿着黑铁令牌穿过结界, 低眉顺眼地向着许娇河行礼道:“小徒见过师母。”

“我不是你的师母, 从你背叛我那一天开始, 我就代替夫君做主, 将你逐出师门了。”

许娇河一个多余的眼神也奉欠,旋过身体坐回床畔。

她端起旁边的石英茶盏, 打开盖子,饮了口玫瑰蜜露,等待着游闻羽自讨没趣地离开。

不承想游闻羽脸皮厚到一种地步,追着许娇河的脚步便来到床前,倏忽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这是干什么?

许娇河端着茶盏的手一晃,里面的玫粉汁水差点溅了出来。

她忿忿地说道:“同样的招数纪云相请罪之时就用过了,你拿来再用,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游闻羽装聋作哑,双手举高,摊开的掌心中,赫然显出一条银练般的长鞭。

长鞭通体银白,较之如梦世行罚的那条纤细许多,如同挂在女子衣裙上的漂亮装饰。

许娇河定睛一观,却发现了一样可怖之处。

密密麻麻的倒刺分布于银鞭之上,颜色与整条鞭子浑然一体,若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得出。

若说纪云相当日受刑,感觉到的更多是屈辱。

那么换成这条鞭子,恐怕心灵承受的屈辱就会演变成一场加诸于身体的酷刑。

游闻羽用双手捧着长鞭,奉到许娇河眼皮底下,却没有说话。

反倒是许娇河见此凶器沉不住气,吞了吞喉咙不安地追问:“给我看这个干嘛?”

“小徒自知辜负了师母,万望师母借此出气。”

“无论鞭多少下,哪怕要了小徒的命,小徒亦无怨无悔。”

游闻羽耷拉着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专注地望向许娇河。

在说到自己的这条命师母若是喜欢也尽可以拿出去时,坚定的目光和捧着银鞭的手掌一晃不晃。

“笑话,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许娇河避无可避,又不想在游闻羽面前表现出半分示弱,只好强迫自己盯着模样可怕的银鞭。

……也不知道游闻羽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东西。

若是自己挨上一鞭,大概半条命都会搭上。

推己及人,许娇河自然不敢把它用在游闻羽身上,免得到时候血肉横飞,要做三日噩梦。

可她观不远处下跪的青年,又着实觉得可恨。

两厢计较之下,许娇河盯着手中的茶盏忽然生出一个主意。

她抬高手,微微提起裙摆,装作不经意间将温热的蜜露悉数倒在了自己穿着的软缎鞋上,而后将茶盏搁在一旁,双手捧着下巴恶意地对游闻羽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如你就这样跪在地上,亲自把我的鞋子弄干净。”

许娇河望着月白的莲花缎面缓缓沁开黏腻的粉色,又补充一句道,“记住,是亲自,不可以用涤尘术,也不可以想些旁门左道的办法——若是犯了一条,你就从这里滚出去,再也不要来见我。”

小洞天仅次于无衍道君的天之骄子,堂堂剑阁阁主,观渺君游闻羽,犹如最卑微的奴隶一般跪在地上,俯着身子为师母揩鞋擦脚,如此折辱,倘若旁人开口,怕是顷刻之间就会被斩于剑下。

许娇河自认为游闻羽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就算答应,也决计会恨得心头滴血。

她试图在游闻羽清俊的面孔上窥见半分扭曲。

然而对方却一口答应下来,表情不仅没有屈辱,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如同上等羊脂玉般的白皙双手执起银鞭,将其放在许娇河手畔,紧接着按在被污渍晕染的鞋面。

游闻羽犹嫌距离太远,又膝行两步,跪至许娇河身前。

他一手轻握许娇河细伶伶的踝骨,一手抬起她的双脚,毫不嫌弃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许娇河的身子微微后仰,小腿以下尽被人掌控。

她隐约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奇怪,但碍于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又不好多说什么。

撕拉——

游闻羽并指为刃,割断了昂贵锦袍的一角,将其充当手帕,小心翼翼地吸去鞋面多余的水分。

这些年,他经常需要替许娇河解决麻烦,又时不时兼顾着小厮女婢的职责。

因而做起这些事来十分得心应手。

他一面擦拭,一面柔声低语:“小徒还没来得及询问,师母为何会离开浮云渡去了竭泽?”

经过昨日与扶雪卿的交锋,许娇河一早就想好了应付游闻羽的理由。

她借故呵斥道:“你还好意思问!你给我找的破地方,我刚住下一天就被贼人骚扰……我虽然凭借柳夭击退了他们一波,却也不知对方究竟有几个同伙,只得暂且出去避避风头。”

“避避风头?”

游闻羽眉也不抬,“浮云渡和竭泽之间相距甚远,师娘这风头避得倒是很有想法。”

“我在浮云渡的饭馆里吃饭的时候,听那些妖魔提到竭泽附近的镇上有个什么街市晚会,索性就想着去看看。”许娇河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不过街市晚会倒是确有其事,是她在九襄镇酒家打听消息时碰巧听到的。

她勉强把借口找了回来,没好气地说道,“扶雪卿又因何会在那里,莫非也是为了逛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