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公主之间天堑般的差距,不由生出绝望,又有点不服气,又去看其他人。

腐尸另外一边是陆惟,他比长公主距离尸体还要更近,甚至伸手去掀开腐尸的衣摆。

上官葵:……呕!

他再也呆不下去,直接转身就跑。

刘复摇头叹息: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刑部尚书不耐久站,正要让人搬几个座垫来,就听见陆惟道:“劳烦谢相去请博阳公主过来。”

众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微妙。

刑部尚书头皮发麻,忙道:“此事就不要惊动博阳公主了吧,倒是可以召公主府上的人过来,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谁不知道博阳公主跟谢维安不和,刚才都闹成那样,现在再让博阳公主过来,他都能想象场面会变成什么样了。

陆惟淡淡道:“尸体是公主府的人,又是在谢相园子和公主园子之间的桃林里发现,谢相有嫌疑,博阳公主自然也有,如今谢相已经在场,没有单单撇开另一人的道理。”

谢维安也颔首道:“不错,人命关天,想必博阳公主也想知道事情真相,高尚书,劳烦你亲自走一趟吧,寻常人去请,博阳公主恐怕是不会来了。”

事到如今,高尚书只好苦着脸去了,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该来赴宴。

陆无事动作倒是快,近郊入城的路程,他快马加鞭,待众人喝完三盏茶的工夫,他就将大理寺仵作老吴,连同孙家人都带过来了。

孙管事家里只有一妻一儿,儿子尚未成年,看见腐尸一下就认出来了,顿时抱头痛哭。

在陆无事的询问下,两人也都确认了孙管事的身份,不仅仅是因为他脖颈上的黑痣,还有他脚上的布鞋,是妻子洪氏一针一线所缝。

“那上面的针脚我绝不会认错,都是真真的,他穿鞋子时常爱穿宽一些,说是这样才舒坦,我时常会帮他将鞋子做得大一些。还有这衣裳,他总是很节俭,说要多留些钱以后给儿子成家娶亲,所以那内里有不少破口,都是我缝补修饰过的,旁人都说他过得不像公主府管事,只有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娘俩……”

在洪氏的描述中,孙管事是一个顾家的人,与妻子感情也很好,绝不可能一声不吭就失踪了。

“一个月前,应该是一个月出头了,有日他忽然与我说,让我带着儿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来信就不要回来,我就追问他怎么了,他不肯说,只说是自己在京城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顾不上我们,可,可还没等我收拾东西,那天夜里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陆惟问:“你去公主府问过吗?”

丈夫是公主府外管事,他失踪了,按照常理,妻子找不到人,肯定会问到公主府上去的。

洪氏流泪点头:“去过,怎么没去,我去了好几回,可他们每回都说,孩子他爹想要刺杀公主,被当场拿下,可我知道,他那样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天大的胆子去刺杀公主呢?!”

刘复眼睛骨碌碌地转,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的欲望,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朝陆惟挤眉弄眼。

“你还记得不,我给你讲的那个传闻?”

陆惟自然记得,那个传闻由始至终,都像是有人故意传播出来的。

此时去请博阳公主过来的高尚书也终于回来了。

但他没能带回博阳公主,跟他一块过来的,是义安公主章秀和淮阳郡王章年。

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博阳公主说,她在谢相府上受了惊吓,回去一病不起,无法过来了。”高尚书估计是没想到博阳公主连自己去请都不给面子,这话说得也颇有怨气。

义安公主也叹了口气,不得不为亲姐圆场。

“阿姊确实有些不舒坦,已经请了大夫上门,你们看,此事能不能我代为在场,回头再转告于她?”

她与章年两人轮番苦劝,奈何博阳公主就是不肯过来,他们也不可能把人强绑过来,只好自己先来了。

陆惟不置可否,先让老吴说结论。

“人是被杀的,勒住然后一刀断气,干净利落。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老吴一边察看,一边缓缓道。

陆惟:“他是习武之人吗?”

老吴摇头:“从此人骨头皮肉来看,从未习武。”

陆惟:“既然从未习武,又怎会想不开,意图刺杀公主?自从长公主遇刺,各家都增强防卫,博阳公主身边侍卫云集,他身为公主府外管事,怎么会不知晓,还主动去找死?还有,既然杀了人,为何要带到这里来抛尸,是为了掩盖什么?”

他问的自然不是老吴,而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

章年微微皱眉,忍不住为博阳公主发声:“陆廷尉,你这些话有点先入为主了吧?何为掩盖什么?这是不分缘由先给人定罪了吗?”

“博阳若是冤枉,就算自己不来,公主府也该有公主府令或管事过来接受问询吧,为何却是你们二人过来?你们不知缘由,就认为公主府是无辜的,那孙管事若是被冤杀,又上何处喊冤?”

这番话说得章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他倒是不好发作了,因为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邦宁长公主。

她身为在场最尊贵者,稳稳压了章年和章秀一头,换作旁人开口,章年还能反驳。

义安公主迟疑:“此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章玉碗:“即便有误会,也该让博阳自己来澄清,而非你们帮她辩解,此事若传出去,博阳背了污名,不也便宜了真凶吗?”

这些话占了理,便是义安公主,也不好再为博阳公主开脱。

却听陆惟忽然道:“其实,此案真相,已经快要水落石出了,今日应该就能有个结论。”

众人听得一愣。

尸体刚挖出来,博阳公主不肯露面,一切都还云里雾里,怎么就要水落石出了?

虽然他们都听过陆惟断案的名声,可也没想到是这样快的速度。

义安公主担心博阳公主不在会被背黑锅,不由望向章年,似要让他拿个主意。

章年还未说话,便有声音气势汹汹传来。

“什么结论?我一不在,就有人迫不及待想污蔑我了吗?!”

博阳公主踩着风风火火的步子走过来,身后跟了一大帮人。

有公主府管事,侍卫,婢女等,排场比身为主人的谢维安还要大。

由于她是从自家园子那边过来的,也没人能拦下这么多人。

博阳公主环顾四周,明丽上挑的凤眼最后定在陆惟身上,下巴微微扬起。

“你说!”

陆惟没有被她压倒性的气势影响,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节奏。

“我得循例先问殿下,以及殿下身后诸位,孙管事是否贵府外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