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知道周鼎元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意见,饭还是要吃的,吃过晚饭,碗筷又剩了下来。

季迁还是没有忍住他唠叨的性格,但是周鼎元直接打断施法,抢在他前面开口。

“你不是让我把那面墙收拾出来吗?先收拾,那个比较急。”周鼎元二话不说蹲到了墙角,只要有事做,季迁就不会逼着他洗碗。

铺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周鼎元之前也没怎么收拾过,无非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只要不挡路,只要他有地方坐,他就不会觉得碍事。

一下子收拾出来这么多东西,他还不知道往哪儿放比较好,就在他抓耳挠腮找地方的时候,忽然发现季迁拿着手机对着他在拍摄。

“拍什么呢?”周鼎元不耐烦抬头,虽然自己不太在意脸面的问题,但是既然要上镜,就得拍点自己的好啊,蓬头垢面的拍出来干什么?

季迁没有回答,反问道:“周鼎元,你有没有给你自己做过衣服?”

“没有。”周鼎元刮了刮脸颊,“我的衣服都是好多年前的了。”

自己也不怎么出门,也不需要出席重要场合,也见不到不得了的大人物,有点钱全花在了打牌和吃饭上了,谁有空去关心衣着。

季迁微微皱眉,“一套都没做过?”

确实没有,地摊上的T恤十五一件,自己用得着费那么大力气做衣服吗?

“明天先给你自己做一套,我拍了看看。”

反正拍视频是季迁的想法,周鼎元也不是很懂,季迁说什么他都只能答应,“哦。”

照季迁的要求是做一套西装,这套西装做下来需要一点时间,季迁不光拍摄素材,每天还得负责剪辑,周鼎元看过他上传的视频,季迁学习能力确实很强,短短几天的时间,出来的片子像那么回事,就是点击量不太高。

周鼎元有点没了耐心,整天他泡在铺子里,哪儿不能去,什么都得听季迁的,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回报,他不想干了,当天下午,趁着季迁在椅子上午睡,他拿起手机就往外跑,直奔茶楼。

一下午麻将打得周鼎元心里七上八下,但是他总用季迁不知道茶楼在哪儿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后,接着心惊胆战地打。

大概是有心事,周鼎元今天手气不太好,兜里的现金输了个精光,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傍晚的冷风还有些刺骨。

拐过街角,巷子的尽头自己的铺子,铺子门大开着,些许灯光洒在了地上,周鼎元吞咽唾沫的声音震耳欲聋,他莫名觉得心虚,有种小时候逃课打游戏,回来晚了不敢回家的错觉。

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吭跑了,季迁不会生气吧,那前几天视频都拍了,不是没效果嘛,老是让他待在铺子里真的很没劲,而且明明是季迁自己白吃白住,自己怕他干什么啊?

那是他周鼎元的家!

一旦想通后,周鼎元胆子大了不少,双手揣进兜里,大步往铺子的方向走去。

铺子里很静,季迁叠着腿坐在摇椅上,面无表情地在看手机,手机的声音也开得很小,窸窸窣窣的,能分辨得出他看的是短视频。

察觉到有人,季迁这才放下手机,抬眼一看是周鼎元,他面不改色,淡淡道:“回来了。”

周鼎元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又是抓头发又是挠痒痒的,走到季迁身边坐下,“晚上吃点什么?”

“随便吧。”

周鼎元抠着手指,其实季迁的语气和态度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总觉得怪怪的,他以为季迁多少会说他两句的,没想到季迁提都没提,不提才是让他最难受的。

“要不点个外卖吧。”周鼎元之前很少点外卖,一是贵,二是他们这儿比较偏,很多外卖不送,送得外卖费也得加价,今天自己输了钱不说,还得点顿外卖来哄季迁,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季迁语气还是那么淡漠,“你决定。”

“那个……今天我走了,有没有客人来啊?”

季迁看了眼缝纫机的方向,示意周鼎元自己过去看,草稿纸空荡荡的,没有记录任何东西,也不知道是季迁发脾气不帮自己记,还是真的没有人来,周鼎元不敢问。

一旦周鼎元不说话后,铺子里静得吓人,季迁性子很沉得住气,他可以把周鼎元当空气,专注自己的事情。

起初,周鼎元还能装模作样点外卖来缓解尴尬的气氛,点完外卖后,他无所事事,实在有点顶不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

季迁随口道:“你要我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

“赌钱去了,还能去哪儿?”

操,原来季迁知道的,这让周鼎元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那你怎么不说我?”

“你想我说你什么?”

周鼎元被问得一顿,他也觉得他有毛病,季迁说他,他嫌烦,季迁不说了,他又觉得不得劲。

季迁又补充了一句,“赌钱是你自己的事。”

周鼎元是没心没肺,但他不是傻子,他能听出季迁语气中的失望,大有不想管他的架势。

“我不是陪你拍了嘛,我看拍了没人看,成天待在铺子也没事做,今天才出去的。”周鼎元越说越来劲,“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干了,我什么都得听你的,你就知道使唤人,钱没挣到,净给你当下人了。”

铺子里的灯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季迁逆着光坐着,他垂着双眼,修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周鼎元以为他彻底激怒季迁,季迁不再搭理他时,季迁忽然开口了。

“周鼎元。”季迁郑重其事地喊了出周鼎元的名字。

周鼎元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下坠,像是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一般紧张。

“你这么喜欢赌?”

周鼎元没想到季迁会来这么一句,其实他也没多喜欢,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而已。

“你在外面打的什么?”

周鼎元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季迁又解释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赌钱?”

“麻将、骰子、扑克、下棋。”

季迁问道:“这些东西你家里有吗?”

“啊?”周鼎元老实回答,“有啊。”

从储藏室里翻出麻将和麻将桌时,周鼎元脑子里是蒙圈的,季迁坐到他对面,“教教我,怎么个打法。”

“你神经啊,学什么不好学打牌。”

季迁看着周鼎元,“除了裁缝,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吧?”

周鼎元没有反驳,季迁继续道:“你刚才的话说得有道理,你没有非听我话的理由,既然这样,以后有分歧的时候,我们就用这种方式来决定听谁的,谁赢了,听谁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