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277 地下城(四)(第2/3页)

贺拔势问道:“怎么了?”

“没路了。”

他走上前一看,哗啦,脚下传来水声。

她扔了个火折子,前方竟是片黑色的湖,水下也是乌黑一片。魔气太浓厚,生生凝结成了水珠,一滴滴水珠聚在一起,最后聚成了一片湖。

魔气如此之重,看样子他们要找的地方就在湖内。

贺拔势脚下一点,作势要飞过去,刚刚腾空而起,就被她扯住衣角,猛地扯了下来,他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他站稳了,惊愕地问道:“干嘛?”

“你干嘛?”她反问。

“还能干嘛,飞过去喽。”

她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飞你个大头鬼,魔气凝聚的黑水,大乘期以下扑腾都扑不起来,掉下去立即沉底,走火入魔。”

她说起了无相魔门漳州界的乌脚溪,同此处有些相像。

贺拔势问道:“那我们怎么过去?”

她拿出储物袋,摸出一支小舟,放入湖内,一脚踩了进去。

贺拔势嫌弃地看着小舟,没想到他都元婴期了,还要体验这种凡人的器具。

她转过身,招招手,示意他快点上去。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走了上去,坐在舟尾,他仔细打量着舟内,寻找发动小舟的阵法,硬是没找到。

“这船怎么动起来?”

她转过身,把一支木桨扔进他怀里。

“划吧。”

贺拔势握着木桨,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这就是一支普通的木桨。

她扭过头,眉眼催促,“愣什么,快划啊。”

贺拔势:......

他内心憋屈,只好接受了凡人的器具,一下一下划了起来。

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情!

划了好一会儿,他发现她纹丝未动,端正地坐在船头。

他不服了,“凭什么我划,你歇着。”

她头都没回,“煞笔,船头看路船尾划,没听过吗?谁让你坐了船尾。”

“这不是你先坐了船头,我只能坐船尾。”

贺拔势咬牙,他被坑了,他肯定被她坑了,怎能因她一时的好心松懈了,狗和尚可是个恶魔。

划着划着,木桨撞到了什么东西。

莫非黑湖还有鱼?

贺拔势心下好奇,她也望了过来,他抬起木桨捞了捞,捞上来一个缠着水草的球状物。

拉过木桨才看清,这哪儿是什么水草,是头发,这分明是个人头。他又抽出一根树枝,拨开散乱的头发,下方是一张面色狰狞的脸,双眼死死瞪住,死前的表情仿佛停留在最疯狂的那一刻。

恐怕是走火入魔而亡。

贺拔势把人头扔回湖里,划桨的过程中,不断撞到异物,一开始他还有兴趣捞过来瞧瞧,全是人头四肢之类的玩意儿,后来撞得太多,也就随它去了。

也不知黑湖到底有多深,下边到底飘着多少人头,多少个人葬身于此。

不知道划了多久,砰地一声,船头碰到了什么东西。

贺拔势拨动木桨,使劲儿划了两下,硬是没划动。

“前面怎么了?”他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神情严肃,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站起身,越过她的肩膀,往前看去,船头前竟是陆地。他挥起木桨,敲了敲陆地,不硬,窸窸窣窣,细碎的声音,好像是雪。

黑色的雪。

黑水、黑湖之后,竟然是黑雪。

这儿的魔气到底有多重?

也难怪她一脸严肃。

木舟上不了陆,两人只能上岸。

她抬手,示意他等等,她率先上岸,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黑雪的魔气不同寻常。她伸来一只手,吐出两个字,“握住。”

贺拔势看了看她白皙细长的手,又看了看铁臂,其实他更想握住那只金属假臂。虽然这是是紧急时刻,但是他俩也不是能牵手的关系啊。

断手的交情还差不多。

他在心底别扭了一下,就耽误了。

她皱起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心,我不会趁机弄死你。”

她似乎没想到那方面,他心下松了口气,握了上去。

手心相贴,佛力从她手心溢出来,直接传入他手心。冰冷刺骨的黑雪里,只剩下手心一点暖意。

越往前走,脚下的黑雪越多,魔气越重。

她喘了口气,默念佛咒,佛力使出越多,蔓延至两人身体,盖住了每一寸皮肤,仿佛罩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行进过程中,薄纱一点点被抽丝,佛力一缕缕被魔气蚕食。

她开始低声念起法咒,放出越来越多佛力,一边前进,一边补充被抵消的佛力。

贺拔势握着她的手,可以清楚地察觉到她身上灵气的流逝,速度之快,令人心惊。

过了一会儿,她停住了,大喘了好几口气,“这样不行,就算进去了,灵气也撑不到我们回去。”她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我们露在外面的皮肤太多了,必须减少外露的部分,增加我们相贴的部分。”

“相贴?”贺拔势声调一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狗和尚想对我做什么?

瞧她一脸严肃的表情,他心里定了定,她应该没想到那方面去。

他咳了咳,“我不会抱你的,骑士背和公主抱都不行。”他脑海中突然涌出她公主抱顾鼎臣的样子,他又赶紧摇头,“你抱我也不行!”

她挑了挑眉,“想什么呢?都说了减少外露,那两个明显不行吧。”

不行?

那还能怎样增加相贴的部分?

难不成背靠背、贴着走?

贺拔势联想到那个怪异的姿势,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她冷不丁脱起衣服。

他心头一跳,忙不迭捂住脸,急道:“你别乱来!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大男人,绝不能委身于和尚!”不是和尚也不行!

窸窣、窸窣。

她没开口,还在脱衣服。

贺拔势不留痕迹地张开手指,从手指缝里悄摸摸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腹肌凝实,身材锻得不错。

紧接着眼前一黑,她挥起僧袍,往他头上一罩。

总之不必失去清白,他倒是松了口气。

她捏着下巴,想了想,命令道:“蹲下。”

他不明所以,乖乖听她的话,蹲了下来,双手抱膝,把身体紧紧团成一团,就像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孩子一样。

她用僧袍裹住他,缠了几圈,然后往肩上一扛。就像是母亲把婴儿裹在襁褓里,然后把襁褓往肩膀一扛。

往肩上一扛......

贺拔势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她像是什么也发生一样,像个背负着重重婴儿的老母亲,艰难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