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害怕(第2/4页)

两个女人把于妙妙架回了屋里,祝三跟着进去了,反手将门一关,倚在门上,问花姐:“大姐,你怎么想的?”

张仙姑嘴快,抱着胳膊瞪着祝三:“出什么事了?我还是不是你亲娘?问到你跟前了你还不说话!”

花姐道:“您别说他了,是我的事儿。他们说,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祝三对张仙姑道:“沈副使的外甥女。”

张仙姑大喜:“好事儿啊!”是的,好事,这样花姐就不是祝三的责任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花姐有那样的娘家,娘家肯定会给她嫁个富贵人家。祝三可以解脱了!

花姐眼圈红红的,又看一眼于妙妙,于妙妙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动弹。

张仙姑惋惜地道:“哎哟。命哦……”于大娘子,往日多么威风的一个人呀,多么的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这得是多么的时运不济,才能沦落到这步田地?总不能让花姐再嫁,再给于妙妙生个孙子吧?她肯干,新婆家也不能干不是?凭什么呀?

张仙姑也没辙的,试探地问:“你,总不能缺大娘子一口吃的吧?于平那个丧良心的是靠不住的。哎,你真的就是。”

祝三道:“还没验表记呢。”

张仙姑道:“赶紧验了吧,打盹儿当不了死。”

“娘!”

张仙姑讪讪地道:“你能怎么办?拖着?胳膊拧得过大腿么?大娘子,大娘子!你起来!别这么着!听我说,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要是躺倒了,那就真没有以后了。”

于妙妙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她早醒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正因她是个能干的女人,才更明白拧不过沈瑛。

她想:我要是个愚妇就好了,什么都不懂,痛痛快快地闹上一闹,就算因此得罪了他们被打死了,好歹也痛快过了。倒是现在这样,钝刀子割肉,活活闷死。

祝三问花姐:“大姐呢?”看婆媳俩这样,香疤的表记是真的了。

花姐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就不……”

于妙妙从床上弹了起来:“去!去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娘儿俩命苦,你能挣扎出苦海,也算替我活了。”

两人抱头痛哭。

张仙姑在一旁手足无措。

陈大娘子此时又到了。

这也是个端正的青年妇人,说话行事都很得体,先拜于妙妙,叫她“娘子”,再对祝三说:“有些妇道人家的话,不好有男子在场,虽是你的妻子,还请给我片刻时间。”

祝三不肯走,张仙姑也就陪着,陈大娘子对花姐道:“疑心生暗鬼,事情因我们而起,如果不有个说法,你们心里总有个疙瘩,日子也过不好不是?今儿我来了,大家去去疑,错了,我们陪不是,斟茶道歉。万一成真,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真正来处么?”

花姐心底还是想的,她原说不验,是因为记忆中有自己的父母,又与于妙妙有感情,现在却是被陈大娘子说动了。

于妙妙道:“验吧验吧,听天由命!”

她们一答应了,陈大娘子就不再赶祝三出去了,脱下鞋袜一看,果然有三个香疤,并不是个正三角,而是有点歪,陈大娘子低声道:“是了。”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抱着呆呆的花姐哭了一阵,丫环劝住了。

陈大娘子擦擦眼泪,对花姐道:“好妹妹,可算找着你了,全家人都很想你呢,当年……”

花姐没说话,张仙姑想上前劝,被祝三眼疾手快拦下。陈大娘子又对于妙妙拜了一拜:“多谢您这些年照看我们妹妹,您放心,您的事儿我们也知道些儿,必不会叫您没了下场的。”

最后才是把祝三给请去“说话”。

张仙姑万没想到,看了一场认真的戏,居然把自家绕进去了:“等等,这跟我们家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陈大娘子笑道:“瞧您说的,这事儿不与他说,还有谁配说呢?”妻子的事,可不得跟丈夫商议?

祝三道:“行,我去。等我跟大姐说句话。”

她也不避讳,将花姐、于妙妙凑到一处,低声问:“怎么想的?告诉我,我好有个数。”

于妙妙已经完全听天由命,花姐犹豫道:“我想见一见他们。”

“行。见完之后呢?我本事有限,大姐要拿定主意,我才能想法试一试。如果中途反复,我就真没那个本事了。”

花姐道:“我……我真的没想好。”

“好。”

…………——

祝三跟陈大娘子进了陈府,陈大娘子坐车,她跟着车走进去,她也不在意。

进了陈府,陈大娘子的车径往里去,有仆人来引祝三进去。祝三对这府还有点印象,知道他们带自己绕了点路。当然啦,得给陈大娘子时间去汇报么。

等她到了前厅,里面沈瑛、陈萌已经直勾勾地看着他,并且带着挑剔和评估了,再看主座上的郑熹,表情微妙复杂。

祝三拜见了这两位,沈、郑二人,陈萌心道:真是粗野啊,这什么礼仪?

沈瑛则犹豫:怎么安置他?

就在刚才,他们知道了祝三的来历——朱神汉的儿子。虽然郑熹说他有孝行,来救父的。但一不读书、二无产业,还身家不清白。哪怕是个贫农呢?沈瑛犹豫着,要不要让祝三“主动”放弃和外甥女之间的婚事。

郑熹让祝三起来,让他坐下说话。沈瑛有些诧异,还是没有反驳,不过看祝三没有慌乱,沈瑛心中稍稍安慰。他三姐这一生,太苦!好容易找到了女儿,不能因为女婿再叫三姐不痛快了。

他问祝三:“听说你是与冠群有婚约的?”

祝三看看郑熹,又看看沈瑛,道:“算是吧。”

“呃……”

陈萌代舅舅说话了:“想必你也知道了,今天找你过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儿。”

“您说。”

沈瑛道:“你有什么打算呢?”

祝三道:“大姐已经信了,但我却还有疑问。”

沈瑛道:“什么疑问?”

祝三道:“一、就算表记对上了,一个婴儿,脚上烫上香疤,打小替换了,或者就是路上死了,抱个孩子来冒充,你怎么分辨?二、同上,哪怕有文书,她是许友方的女儿,怎么证明她就是抱来的那个孩子呢?还是稍安毋躁,还有什么表记,再说一说。物件儿有没有?”

沈瑛道:“你这么一说,我便不知道要如何答你了,许友方甘冒奇险带出犯官之女,再弄个孩子来冒充她,为的就是不知道哪一天还能再被找回去?这又不是偷龙转凤去过好日子。冯家连家都抄了。”

“呃……”祝三想,也是,“大姐想见见亲人……”

沈瑛猛地站了起来:“是么?”

祝三道:“我还没说完。有几件事儿,咱们得先说清楚。我也知道说了未必管用,但我总得说出来才行。大姐原本是大娘子的儿媳妇,因死了男人,又没个孩子,村里人要吃绝户,这才招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