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夫人好生迫不及待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盟主……你这是怎么了?”

“让你别笑了!”

“啊啊!疼疼疼!你轻点!”

回到千宅,千重一不在,我松了口气,只是我着实想不通,小宁子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我瞪他一眼,愤愤的拿过铜镜一照,那蜡黄的铜镜里,显示出我头发乱糟糟的,还卡着几朵女子粉色的珠花,左眼被揍得发黑,右脸三道长长的指甲划痕,连胸口上都没能幸免,正脸上还有只绣花鞋印,衣服也是乱糟糟了,蹭了一堆胭脂水粉。

难怪小宁子笑得合不拢嘴,为我上药的力道都不能控制。

我气得扔下铜镜,把那一身充满胭脂气的衣裳脱下来扔到一边,抢过小宁子手中的药瓶:“笑笑笑!就知道笑,还不赶紧给我去备水,本盟主要沐浴!”

“哈哈哈……哈哈哈……盟主……哈哈,我马上就去……”

小宁子笑着飞快跑出了屋。

我自己对着镜子擦了药,疼得龇牙咧嘴。

本盟主见过诸多温柔贤淑的女子,却没见过像万渊阁这般蛮横不讲理,特别是像万倩倩这样彪悍的女子。

屋顶明明是她自己掀的,鬼知道那里是她们的浴房啊,打我还打得那么凶,十层真气都用上了,我身后炸出那么多冰渣子,本盟主温柔善良,是个堂堂正人君子,从不动手打女子,几次三番忍让,她们到好,一个万倩倩不够,还要叫上一群姐妹花,对本盟主拳打脚踢,还喊本盟主流氓。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流氓,打人就打人,干嘛解本盟主的衣带?手在我胸口和小腹上摸来摸去的又是几个意思?若不是还有点点女子的矜持,我简直怀疑这些女人要往我二弟头上放肆了。

看来这女子若是流氓起来,也不比男人好到哪里去。

哎哎哎……这万渊阁,本盟主是再也不去了。

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沐浴完,我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坐到小院里晒头发,白日里不见千重一,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我们刚大婚不久,他夜里到底是要回来的,我这副脸孔,着实没法见他。

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听见屋子里当啷一声响,接着传来一声猫叫,想到我那只傲娇又气人的喵,我三两步奔进屋子里。

念爷听到脚步声,唰一下冲进了卧房里,偷偷露出半个脑袋看我,而我一进门就看到地上横躺着那天夜里我从一群彪形大汉手里夺来的刀。

那天夜里灯光灰暗,我又处在失控边缘,没看清它的面貌。

此刀刀身四指宽,刀尖处横切开来,刀身上有龙鳞纹,而它的名字叫囚龙。

能将龙囚困的刀,世间只此一把。

它曾经属于一个叫觞赤的人,他是我的师傅。

我师傅的刀,为何会在一群来找千重一算账的歹人手中。

我拿起那把刀,久久不能回神,亦如我那日站在马鞍上控制体内嗜血因子的模样。

关于我的师傅,提及他时,我说不上来有多欢喜,也说不上来有多难过。

世间诸多师徒如父子,而我们,总和常人不寻同。

师傅捡到我的那一年,我刚过十四岁,他曾说,那天的我手里握着一把早已砍钝的刀,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躺在竹林里,正是秋分时节,竹林里黄叶随风飘落,将我盖得严严实实。

他一脚踩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挥出一刀。

那时候的我挣着一双眼,早已没了意识,脸色苍白得也可怕,可身体还本能的做出了自我保护。

师傅觉得有趣,这荒山野岭竹子林,他不过是接了委托寻竹林里的一位女子,没想到那女子早已故去,只留一个荒芜的坟头。

却不想能捡到一个这么有趣的少年朗。

后来师傅把我留在了身边,却无论我怎么问,也不肯再提及捡到我时的场景。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好像不再愿意使用武力,师傅也不逼迫我,天天带我逛酒楼,天天让骨瘦如柴的我背着醉醺醺的他回家。

他总是如此不靠谱,老让我背他回家就算,还会不明缘由的消失,消失的那段时间还得自己讨生活,若是在山野到好,我可以打猎捉兽摘野果,总归是饿不死的。

可他总把我一人丢在武陵,家里没半颗米粒,小孩子哪里扛得住饿?我便只能自己讨法子养活我自己。

师傅回来时,他总要在我眼前炫耀他的功夫,虽然我总能一眼学会,但怎么也不肯在他面前使,他也不生气,依旧该消失的消失,该炫耀功夫的炫耀功夫。

日子久了,我也学会了他花里胡哨却没人领情的泡妞本事,不过或许是本盟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些对他而言没用的招式,我到是用得风生水起。

日子久了,我慢慢忘了十四岁那些年的事,也快忘了这个老是不见踪影的师傅。

没曾想会在此等境遇下捡到他的刀。

不过那个老家伙总是一穷二白,又那么嗜酒,把这刀当了换酒钱也说不定。

毕竟他比世间任何人都不爱惜身体,却比任何人都怕死,我可是被他丢给仇家好几次了呢。

该死的老家伙。

千重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房里置了个刀架,漆黑的檀木,专用来摆这刀。

不就是我师傅的刀吗?他弄那么好做甚?

莫不是他认得我那老不死的师傅?

怪哉也。

把刀放到架子上,我左右看了,上头沾染的血迹早已被擦得干干净净了,剑身亮堂堂,都能倒映出我的模样。

正看得入神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慌得不知所措,在刀架转了一圈,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厢房,忙往卧房里跑去,不曾想宽大的衣袖不小心勾到了架子,把那刀带得往我自己身上飞,我往后一躲,回手用指尖夹住刀尖,但手划了一下,竟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衣服,顿时右肩的衣服尽数落下了肩,而刚好来人垮进了门,看到我这狼狈模样。

千重一似笑非笑的倚靠在门上:“娘子,就如此迫不及待等为夫回来?”

我……

心里一万句不堪入耳的话像草船的箭,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