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5页)

“我发现还是不够完善。”萧墨依然用传音说,“毕竟没法保证他最后会做出什么事,万一闹得不够大,幻剑门的人决定将他带回门内处理而不是当场杀死……”

萧墨蹙眉,回想了一下方才黑雾在识海拨弄人恶念的感受,思索道:“其实我该排个序,哪种恶念先起,哪种随后跟上,再听取他的心声,了解下近期他最在乎的事。”

“如此我甚至可以给楚蛟他排好一个剧本,顺着恶念植入他识海里,确保他走上悬崖,让他从东边跳,他就不会从西边跳。”

他以一种很学术的沉思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但巧就巧在,听众不觉得可怕。

楚惊澜很会抓他的重点:“心声,你能听到他人的心声了?”

萧墨从学术研究中回神:“勉强,但还不熟练,听不了多少。”

楚惊澜不知是否联想到了自己会不会被心魔窃取心声,按理说,心魔知道本体的念头是天然本事,但很长一段时间内,萧墨都表现出了与楚惊澜心绪的割裂,楚惊澜几次试探,都发现萧墨并没法知晓自己在心里默念什么。

但是现在,萧墨说他可以听取心声了。

萧墨瞧了瞧楚惊澜深邃的眼神,不由开口:“我没偷听过你的心声。”

第一次失控的时候不算,那时楚惊澜大量心音络绎不绝涌过来,还将萧墨吓了一跳,赶紧掐断。

楚惊澜眼中掩过一抹淡淡的复杂:“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出口,反而更像你正在对我用读心术吗?”

“我即便不说,你也会有疑心。”萧墨掀了掀眼皮,无所谓道,“不如说出来,起码我自己痛快。”

萧墨抱着手臂轻哼:“况且大部分时候,我看你眼神,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楚惊澜轻轻扫了萧墨一眼,在心头默念了一遍剑诀,而后在剑诀中忽然插话:你衣服下摆有只又脏又丑的虫。

萧墨神情毫无变化,甚至没有下意识低头看上一眼,眼角余光也一动不动。

楚惊澜再念上一句:你今天衣服不好看。

萧墨依然无动于衷,也没有要跟他吵嘴的意思。

楚惊澜确认了:嗯,先前有没有不知道,但起码真不是随时在读心。

实际上下摆上没有虫,衣服也很好看。

今日萧墨穿着一身鹅黄曳撒,束着简单利索的高马尾,黑色的皮革束腰,脚踩长靴,身姿如韧柳,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即便面具遮了眉眼,也挡不住浑身的意气。

楚惊澜:“嗯,我信你。”

萧墨在面具下扬了扬眉。

并没有感动。

萧墨放弃了传音,直接开口,幽幽道:“轻易就说相信不是你风格,这位师兄,你方才该不会在心里悄悄说我坏话,用来试探我吧?”

某种程度上来说,萧墨简直真的扫一眼表情就能对他读心了。

明明表情没什么大动静?

楚惊澜也给予了点坦诚:“不算坏话。”

只否认了“坏话”部分,也就是承认他方才在心中默念过什么了。

萧墨轻哼了声,但没生气,毕竟楚惊澜这类心思缜密警惕心重的人就是如此,他要突然说我百分百信你,萧墨还会怀疑他是不是又发烧了。

萧墨换回了传音,无缝切到正事上:“要是两天内楚蛟侥幸没死,我就再来一次。”

他顿了顿,才问:“感觉像我把他当成练习法术的小白鼠了,耽误的时间……你不介意吧?”

“不会。”

楚惊澜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还能握剑,但没有杀人的本事,随便哪个仇人修为如今都比他高,只有当萧墨控着这双手,才能暂时重新拿回杀人的力量。

楚惊澜在传音里毫无波澜地说:“你用他练手,还能更熟练掌握功法,反正要杀,还能人尽其用,有什么不好。”

楚蛟只是第一个,他也不会做一辈子废人,楚惊澜捏了捏指骨,他必然要取回自己修为,挨个清算。

萧墨满意:“那我就放心了。”

又过片刻,天空有三人御剑而过,朝山上去,是楚蛟三人办完事回来了,其余两个幻剑门弟子跟楚蛟都明显拉开了距离,看来共事得并不愉快。

燕春正好放下书,换换脑子,看见萧墨抬头正专注看着什么,他也抬头,不过天上飞剑太多,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萧墨在看什么。

燕春好奇:“师兄?”

萧墨:“嗯?是哪里不懂要问我吗?”

“呃,没有。”

不懂的确是不懂,但并没有想问的,因为问了只会更不懂,水火还有雾他至今没有想明白。

燕春叹气,他和初夏如果真的没有修炼天赋,要是能留在主子师兄身边做做杂活也是好的。

*

楚蛟三人回了幻剑门队伍,朝戴子晟交了任务,楚蛟敷衍一抱拳转身就走,戴子晟乜了眼他背影,转头问面色臭臭的两个人:“怎么臭着张脸?”

两人立刻大吐苦水:“还不是因为楚蛟,最近愈发暴躁,今天还把气撒我俩身上来了,什么人啊,又没招他惹他。”

戴子晟很棒槌:“哦,是我招他惹他了呗。”

两人顿时讪讪:“少主……”

戴子晟摆摆手:“无所谓,气死他得了。”

强龙难压地头蛇,在下界有依附门派存在才好办事,毕竟哪怕分神的修为去了下界也会被压制成元婴,楚家效忠了幻剑门好几代,不是戴子晟一个不高兴说换就能换的。

让戴子晟最不快的是,回到宗门后,他没第一时间说出楚惊澜是自己救命恩人,先去试探了三个楚家人的态度。

他们态度是:废了扔了,还有什么好念叨的。

那就别怪戴子晟看他们不顺眼。

戴子晟也是不知道楚惊澜在楚家更具体的遭遇,否则就不会只是找点小茬。

楚蛟跑完腿坐下,满脸郁气,其余人不由都离他远了点。

他们姓楚的近日得罪了少主,本就有不少人开始疏远他们,难得好心的两人今天也被他呛了,此刻正跟别人抱怨楚蛟,于是彻底没人来跟他说话了。

楚蛟冷笑,心说正好清净,他闭上眼开始打坐冥想,但心头的躁郁无论如何压不下去,他怕走岔了气,只好愤愤睁开眼。

烦,临安学宫分的场地按人头算,连想练个剑招都没地方,幻剑门其余人三五成群,只有他一个孤零零……扎堆就扎堆,还往他这边看干什么,别以为楚蛟不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坏话!

不能打坐,也没法练武,他枯坐在原地,烦躁的心绪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疏解,反而一点点加深。

深到好像周围随便谁看过来一眼,楚蛟都觉得那人是在鄙夷自己。

楚蛟有种想把他们眼睛都剜了的冲动。

看什么看,说什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