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但崔舒若的反应还是极快的,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惨白模样,却还是强忍害怕回答道:“见过三哥,我是阿耶阿娘新认下女儿。”

赵三目光如鹰隼,天潢贵胄、风流少年郎的样子,明明还没有及冠,却已经气势迫人了,“不曾听阿耶阿娘说过。”

后面的鲁丘直笑嘻嘻的插嘴,“赵三郎,你跟我们在幽州呆了那么久,今日才赶回家,别说你爷娘给你认了个妹妹,就是家里添了个小娘你也不知道哇,哈哈!”

鲁丘直市井出身,说话粗鲁荤素不忌,但人却是爱插科打诨,油嘴滑舌的。

听到他的话,李恭还是大块头傻站着,倒是射箭救人的王弦谏觉得比喻不妥,皱了皱眉,拉住鲁丘直手肘的衣服,打圆场道:“巍衡兄久不归家,对家中情形不知晓也是寻常。我看这位娘子身边婢女众多,声势浩大,所言应当非虚。”

行雪是护在崔舒若最前边的,挣扎时被推了出去,她听见三郎君质疑主子,连忙整了整仪容站出来,“三郎君,二娘子确是夫人和国公爷认下的女儿,当日在曲南郡附近时,夫人和五郎君遇险,是二娘子救了她们,夫人与二娘子投缘,就此认为女儿,还将奴婢拨给二娘子。”

比起其他人,行雪在窦夫人身边伺候已久,赵巍衡一看见她就对崔舒若先前的说辞信了七八分。

他一笑,没有端着架子下不来,“原是如此,是我误会二妹妹了。”

赵巍衡又神色郑重的对崔舒若拱手,“多谢二妹妹救了我阿娘和幼弟,巍衡感激不尽。”

比起其他几人,崔舒若倒是觉得赵巍衡和赵平娘的脾性最为接近,怀疑人的时候坦坦荡荡,认错时也不扭捏。

赵仲平太端着,赵知光则过于阴郁,年纪最小的五郎阿宝自不必说,恐怕窦夫人把心眼都给了他的哥哥姐姐们,剩下他就……

一言难尽。

孩子倒确实是个好孩子。

在崔舒若分辨赵家几个兄妹不同秉性的时候,赵巍衡已经开始将目光落在那些被杀的癫狂恶犬身上,他脸上的表情玄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出来。

他见崔舒若受了惊吓,主动提出来,“不如由我送二妹妹回去,还不知二妹妹住在哪个院子?”

崔舒若弯着洁白的脖颈,一身世家千金的柔弱纯稚,“回三哥,芳芜院。”

听到崔舒若的话,赵巍衡瞳孔放大,他虽没说什么,看向崔舒若的目光却更探究。旁人不晓得,但他自幼最得阿娘宠爱,也就听闻过窦夫人早年曾夭折过一个女儿的事。

而芳芜院,当年正是给他真正的二妹准备的。

看来窦夫人待崔舒若是真的有母女情分,而不是简单的救命之恩。

赵巍衡爱憎分明,爱屋及乌,看向崔舒若的眼色也不那么戒备,转而柔和了不少。

他还宽慰崔舒若,“府里不会无缘无故冒出恶犬,加入本群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今日恐怕是巧合,二妹不必担忧,回去后请郎中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熬了喝下,到了明日便无碍了。”

“多谢二哥关怀。”崔舒若屈膝一福。

“自家兄妹,客气了。”赵巍衡叮嘱过崔舒若后,看向自己带回来的几个兄弟,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明显没了顾忌,神色洒脱自然不少,“你们先在前院等我。”

三人也是不拘小节的英雄豪杰,鲁丘直还大笑说,“正好我老鲁还想好好看看齐国公府的富贵哩,三郎君安心送你妹妹去!”

崔舒若本来还想推拒,但没能拗过赵巍衡。

等到回院子的路上,崔舒若才知道为什么对方执意送自己,本文由企鹅峮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因为路上他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打探崔舒若的来历,听见崔舒若说她是在随州城门口被定北王府的世子救下时,神色显见锐利了不少。

虽然无奈,崔舒若也由不得在心里叹气,看来赵巍衡不信任自己。

赵巍衡生性敏锐,自己确实瞒了不少事情,他不说看出端倪,但也没这么容易被忽悠过去。

自己想要取信赵巍衡,恐怕得下些功夫!

尤其是他们一行人似乎才从幽州回来,若论身份,赵巍衡和魏成淮不相上下,他们俩说不定便有交集,如若闲聊时透露了自己曾经说过洛阳会被胡人围攻的事情,只怕更要怀疑她的身份了。

但按时间来看,如果定北王父子不插手,洛阳……

也快破了。

崔舒若说的不错,胡人几次攻城,随州和其他州郡都不过是障眼法,真正危急的是洛阳,谁能想到胡人中也有天纵奇才,竟能绕道荒废的栈道,与其他胡人部族联合,声东击西,直取洛阳。

可怜洛阳素为京畿,贵人们只识得享乐,加入本群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守城将士的剑戟都生了铁锈,突有胡人大军来袭,怎能不叫贵人们惊慌。

洛阳人才辈出,也并非没有远见卓识的相公们,敢于出城一战。

可皇帝恰好出巡扬州避暑,留太子监国,太子是个只懂得声色犬马的草包,既没有他阿耶年轻时的英武,也没有他阿娘的杀伐决断,匆忙之下,竟然命人匆忙逃命,留下洛阳这个千年古都,门户大开,任胡人蹂躏。

胡人在洛阳搜刮出的金银财宝以车载,车辙经过的土地都能留下深深印记,车队数日不绝,城内的百姓一日比一日少,女子被掳掠做了两脚羊,男子充当奴隶,老弱则被杀光。

搜刮完洛阳后,他们将这座宏伟辉煌,出过无数圣人英豪的古都付之一炬,大火烧了七天七夜都没能烧完。

崔舒若确实提醒了,魏成淮也信了,他如实禀明定北王,但如崔舒若之前所言,定北王身为前朝臣子没什么忠心,巴不得天下乱了。

所以等到胡人在洛阳劫掠,定北王才率领军队姗姗来迟,前去救太子一行人。

至于还在洛阳的胡人,太子还是担忧自己的性命,非要令定北王将自己先送到最近且有天险的益州。

如此一来,等同彻底放弃了洛阳的百姓。

汉人千年江山,头一次叫胡人如此蹂躏,王气尽失,风骨不再。

消息传到并州的时候,崔舒若提出的绣坊已经在齐国公的大力支持下开的井井有条了。

齐国公听闻此事,最先是扼腕叹息,随之而来的却是狂喜。

太子无德,皇帝老迈,自己的机会是不是就要来了!还有崔舒若,她的到来,不仅有了能不断生钱财的绣坊,紧接着就带来中原失守的乱世讯息。

这叫齐国公如何不心生火热!

齐国公是通过安插在洛阳的探子辗转知道此事,而并州的百姓没过几日也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