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梵大夫(第2/4页)

嘭——

话语未落,城墙上传出一声爆响。

左贤王一掌拍碎城垛,额头青筋暴起,压不住的气劲,把白发都吹的飘动了起来。

邢守春被惊得一抖,连忙拱手道:

“王爷息怒,这群江湖贼子着实胆大包天,竟敢在王爷脚下兴风作浪,卑职这就派兵去湖上清剿……”

“呼……”

左贤王呼吸如同怒兽,但深呼吸几次后,却没有点头。

毕竟当前局势一目了然。

无数江湖悍匪云集天琅湖,其中还蹲着个夜惊堂,谢剑兰都栽了,那武圣之下基本出城就死。

左贤王倒是不忌惮夜惊堂,但敌暗我明,他敢出城,夜惊堂必然转头就集结一帮江湖贼子,来刑狱劫掠,等他赶回来,王府指不定都给他烧了。

至于派兵去天琅湖剿匪,就更不用说了,敢此时来天琅湖兴风作浪的贼子,必然都是江湖高手,几百重甲骑兵或许不敢硬冲,但人家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东奔西跑乱窜,抽空就回头杀几个,大队兵马拿什么围剿?

左贤王把掌心砖石碾为粉末,稍作斟酌后,询问道:

“狱中的雪湖花,全部阴干还要多久?”

“近三四天能阴干七成,余下采摘的晚,可能更久一些。”

“点骑军两千,三天后随本王出城清剿贼子,这几天按兵不动做守势,只派小股人马运送雪湖花湿株掩人耳目……”

邢守春一听这话,就知道左贤王是准备自己压阵运送,本想劝阻,不过马上又意识到了左贤王的果决。

当前陷入僵局,若真在原地固守,等到南朝大军压境,左贤王就被困死了,只能守在城里,一边防着南朝袭匾额,一边防着江湖贼子抢雪湖花。

但如今南朝正在集结兵马北上,就算真打过来,也不可能三五天时间打到天琅湖。

如今得到消息后,左贤王当机立断亲自压阵,把大部分雪湖花送去湖东道,来去最多两三天,完全来得及回来主持大局,只要成功就跳出了僵局。

而左贤王故意送一点蚊子肉给江湖人,然后做出气急败坏模样出城剿匪,夜惊堂等江湖贼子得到消息,很有可能跑来劫刑狱。

只要江湖贼子来了,去湖东道的路便畅通无阻,等夜惊堂等人回过味来,左贤王就已经到地方了。

念及此处,邢守春心中生出几分佩服,拱手道:

“卑职遵命。不过若是殿下出城后,遇上了夜惊堂等贼子……”

左贤王眼神隐怒,冷声道:

“遇上不是更好?”

“呃……也是,夜惊堂乃我朝心腹大患,王爷若能亲手除之,西疆便再无反叛之力……”

……

……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东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飞了一晚上的鸟鸟,此时也有点瞌睡了,落在了马脖子上。

鸟鸟虽然不重,但炭红烈马奔波一天一夜,饶是耐力惊人,也有了点被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脚步慢了下来。

东方离人着急给夜惊堂找地方休息,本来也没注意,但发现姐姐的马都跑成这样了,也怕真给跑死,当下还是停下马匹,翻身落在了地上。

梵青禾坐在后面,见马匹驮着三个人,已经扛不住了,也落在了地面,把夜惊堂扶了下来。

夜惊堂本来已经睡着,外部出现变化,又被惊醒了,身体摇摇晃晃,搭着梵姨的肩膀才站稳,转眼看向有些光怪陆离的原野,询问道:

“这是哪儿……”

“紫云山,离西海都护府八十多里,前面两里开外就有个小镇,再往前就是冬冥山……脉……”

梵青禾架着夜惊堂,正说话间,忽然发现夜惊堂又没了力气,压在了她肩膀上。

死沉的身体,她倒是扛得住,但夜惊堂搭在肩膀上的手,却从另一侧耷拉下来,刚好落在了西瓜上。

说有意吧,动作自然而然,完全是撑不住又昏睡过去的样子。

但说无意吧,搭上去后,大手明显握了握,捏的她脖子微微一缩,话语都停顿下来。

东方离人安慰了下劳苦功高的鸟鸟,回头就看到了夜惊堂轻薄姨娘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恼火,转身来到跟前: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轻薄女子?”

“呼……”

夜惊堂脸色红白交替,略微睁眼,看起来有点茫然。

梵青禾连忙道:“他晕头转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是外人,没事,赶快扶着他去镇子上。”

东方离人倒不是觉得捏下梵姨娘不对,而是觉得不该受伤了还想这些,见这恶棍好像是潜意识里捏了下,她也没多说了,帮忙把另一只胳膊扛起来,牵着马往前行去。

西疆虽然地广人稀,但西海都护府是曾经王庭的京城,不可能出城就是荒山野岭,虽然人口并不密集,但还是有不少大小镇子。

最近西海都护戒严,去天琅湖抢劫的江湖悍勇,不敢贸然进城,落脚地多在这些地方,称得上龙蛇混杂。

梵青禾对这片很熟悉,怕行踪被发现,趁着天没亮,偷偷摸进了镇子,找了个知根知底的客栈,把马放了进去,而后才扶着夜惊堂,一起来到了客栈的房间里。

东方离人进入房间后,架着夜惊堂靠在了床铺上,又把累坏了的鸟鸟放在窗外,给了点吃食,让它帮忙放哨。

梵青禾则是点燃烛火,在床边坐下,先摸了摸夜惊堂的额头,又握住手腕号脉:

“囚龙瘴药性太烈,虽然伤不到他,但要压下去也没那么快,估计得歇一天……”

东方离人把门窗都关好,来到旁边打量,发现夜惊堂额头冒汗、嘴唇发干,就取来水囊,用胳膊托着夜惊堂的后脑勺,喂他喝水。

见夜惊堂身体滚烫,和熟了一样,东方离人蹙眉询问;

“要不要帮他把衣服脱了?”

梵青禾也没多说,把腰刀、佩剑取下来,放在了妆台上,而后解开了衣袍,露出了肌肉线条完美的胸腹。

本来夜惊堂穿着冬袍,虽然有异样,但梵青禾也没心思注意。

此时把外袍解开,夜惊堂身上只剩下一条黑色薄裤,她转眼就发现……

梵青禾看到恶棍趾高气昂的样子,眼神窘迫起来,迅速低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把衣袍扯出来。

东方离人搂着夜惊堂喂水,自然也瞧见了,本来想和梵青禾一样当做没发现,但心底终究不放心,询问道:

“梵姑娘,他……他这样没事吧?”

“……”

梵青禾动作微微一凝,心头很是无语,暗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中过囚龙瘴……

不过作为大夫,梵青禾也不能一问三不知,便柔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