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寸草不留(第2/3页)

整齐列队的步卒,瞧见将军亲自压阵,心底的惊惧也消了几分,握紧长枪,想要给陈将军撑场面,但……

嘭!

高墙内外所有人注视中,陈岩鹰身如跳涧虎,从高墙一跃而下,双脚尚未落地,高墙外就传出一声闷响。

众人都没看清夜大阎王如何出腿,只瞧见一道黑光以奔雷之势冲出,直接落在陈岩鹰铠甲的抱腹之上。

咔——

虎头抱腹没起到丝毫防御作用,瞬间化为碎铁,陈岩鹰本人也变成弓腰的虾米,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洞穿了刑狱大门。

轰隆——

哗啦啦……

刑狱内部砖石木料崩裂声一片,也不知撞烂了多少道墙壁门窗。

“……”

全场顿时死寂,连天空都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

“叽?”

高墙内外所有人,连同列阵的步卒,都茫然回头看向大门上的破洞,明显全愣住了。

跟在背后的东方离人,因为武艺菜鸡,刚才还如临大敌躲到夜惊堂后面来着,发现对方就这么没了,表情也是一呆,低声道:

“就这?”

夜惊堂也不清楚这北梁猛将,凭什么这么大胆子,一脚轰飞之后,便提枪往前走去:

“让路。”

“……”

压阵的主将都一个照面飞不见了,余下步卒还能说什么?皆是如见神佛,迅速往两侧退去,让开了刑狱大门。

而在外潜伏的江湖群雄,见夜大阎王开了门,此时也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喝口汤。

但夜惊堂回头一个眼神过去,就瞬间化为死寂,老实趴在了原地……

……

于此同时,刑狱深处。

放着雪湖花活株的房间中,绿珠用锦布把花枝包好,放在小姐的轮椅下面。

而华俊臣则提着剑,在门口观望,等着陈岩鹰回来。

听到外面雷鸣般的爆响,而后又是反常的死寂无声,华俊臣就知道来了条惊世大龙,哪里敢在此地久留,当下便想推着轮椅赶快跑。

但让父女俩没想到的是,刚才豪言去去便回的陈大将军,还真就眨眼间便回来了。

轰——

哗啦啦……

华俊臣推着轮椅,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前方的屋脊瞬间炸裂,一道健硕如牛的披甲人影,从上方砸下来,摔进了前面用来值守的班房里,砸碎了桌椅板凳,还传来闷咳声:

“咳咳……”

华青芷是聪明人,瞧见此景,就知道她们三人处于大凶之地,很可能被殃及池鱼,连忙催促:

“爹,快跑。”

华俊臣又不傻,哪里需要闺女催,当即就想跑,但屋里也传来陈岩鹰的闷哼声:

“咳……华先生救我……”

“……”

华俊臣虽然世家出生,但自幼尚武重侠气,刚让人家行方便,此时人家命在旦夕求救,他头也不回就走显然没道义。

华俊臣脚步猛的一顿,暗暗咬牙后,挥手让绿珠赶快把小姐推出去,他则快步冲入房间,想把人背出来就跑。

但可惜的是,贼子比他想象的要来的快多了。

华俊臣提着佩剑,刚把班房大门一脚踹开,看到躺在地上闷咳的陈岩鹰,就听到“飒飒飒——”几声破空轻响,几道人影落在了班房另一面的空地上。

华俊臣脚步猛的一僵,手中宝剑随之出鞘,沉声道:

“我拖住贼子,快送小姐出去!”

“爹?!”

华青芷瞧见此景自然急了,想要阻拦,却被绿珠闷头推进了过道。

而房屋另一侧。

夜惊堂畅通无阻进入刑狱内部,本想抓住此地的看守头子,询问下雪湖花的情况,刚落地便听见华青芷父女的声音,自然一愣。

东方离人落在背后,听见对面的动静,也满眼莫名其妙:

“她怎么在这里?”

“估计在找药。”

夜惊堂来打劫的,撞见熟人难免尴尬,当下便压着嗓音沙哑道:

“江湖办事,无关闲人退散,否则格杀勿论。”

夜惊堂故意压着嗓音,常人根本听不出老少。

但可惜的是,他就算化成灰,华青芷都能认出来。

听见声音,被推着在过道里跑的华青芷眼底闪过如释重负的惊喜:

“夜公子?”

“……?”

夜惊堂没想到华青芷这都能认出来,当下也没回应,只是道:

“我数道三,一、二……”

屋里,华俊臣听见来的不留全尸夜阎王,脸都白了,发现闺女挺熟的样子,眼底又是一喜。

但这时候华俊臣也不敢说什么,发现对方给闺女面子放行,当即转头就跑,还给陈岩鹰留了爱莫能助的眼神,悲痛道:

“陈将军走好,华某无能为力,事后必然给将军请命追封……”

“咳咳……”

陈岩鹰见夜惊堂转瞬即至,也明白华俊臣救不了,当下也没再指望,咬牙撑着身体,从屋里站了起来。

夜惊堂听着脚步声飞速远去后,飞身越过班房,来到了正面。

“呼、呼……”

陈岩鹰嘴角渗血,捂着被甲片割伤的肚子,瞧见一袭黑袍的枪客出现在门前,双眸血红,本来还喊两句豪言壮语。

但五十多岁人了,早已经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周围也没外人。

为此陈岩鹰瞪了夜惊堂几眼后,终还是泄了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且慢,让陈某把话说完……”

夜惊堂见对方势如困虎,还以为要说‘要杀便杀,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听见这话,觉得挺无趣的,把长枪抗在肩膀上:

“说吧。”

梵青禾在西北王庭覆灭时,才出生不久,并不知道当年的情况,但北梁悍将陈岩鹰的名字还是听父辈说过,见往日担任先锋军打头阵的北梁猛将,落魄到这幅模样,她不禁皱眉:

“陈岩鹰,你当年可是战功赫赫,怎么沦落到跑来刑狱守大门了?”

陈岩鹰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道:

“二十年前天琅湖畔一战,我受国师之命,随左贤王追击王庭残部。

“天琅王未能甩脱追兵,最终被困于燎原,只能让族中好手为死士,护送族人突围,余部阻断追兵。

“当时左贤王牵制天琅王,我奉命绕过燎原追击残部,我的马快,所携百人追到最后只剩我一人,最终在雪原上追上了马车,马车里只有一个婴儿和一个中箭老仆。”

夜惊堂听到这里,目光微动,走近几分:

“然后呢?”

“我本想把婴儿带回去复命,但那时候我也刚生儿子,知道这婴儿带回去必被处死,起了迟疑。

“恰好当时有个游侠儿,骑马跑了过来,我人困马乏,怕遇强敌,就跑开了,也不知怎么想的,没上车把婴儿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