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南与北(第2/3页)

等马车到了巷子外,华俊臣便先行下车,嘱咐护卫把李光显送回府,自己则独自走向华府大宅。

华俊臣知道盗走鸣龙图和碧水林闹事的人是谁,但朝廷有了鸣龙图和仙丹,也没见得给他,还把他当不要钱的劳力使唤,丢不丢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此时面带愁色,只因为如师如子的好贤侄没了。

如果只是暂时分别,三五年不见对男人来说也不是没法接受,但偏偏夜惊堂是他未过门的女婿,这要走肯定得把青芷带上。

他这当爹的,哪里会放心闺女独自跟着男人远走异国他乡,但不让青芷跟着的话,一想到青芷相思成疾苦等无期的模样,他这爹爹就更心碎。

为此华俊臣都不敢走太快,怕回去就看到青芷的房间空空如也,人已经走了;更怕青芷还待在屋里,疑惑华安怎么还不回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华俊臣很快走到了家门口,转头便看到宅子侧面的车马房里,停着青芷平日里用以上学的马车;华宁则在前面拴着缰绳忙活。

华俊臣瞧见此景,心都颤了下,正想问问青芷是不是还在家里,忽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

“华伯父怎么回来了?城外的事情忙完了?”

华俊臣一愣,转眼看去,却见夜惊堂如同往日一样,穿着护卫袍子站在门洞里,手里拿着两把雨伞,看样子是准备往车上放。

?!

华俊臣看到熟悉的面容,稍微懵了一瞬后,就反应过来,连忙不动声色走进大门,把夜惊堂拉着就来到拐角僻静处:

“你没走呀?”

夜惊堂看得出华伯父很紧张,心平气和道:

“事情没办完,还得耽搁两天,要是伯父不方便,我出去找个地方落脚……”

华俊臣闻言连忙摆手:“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乐意在这住着,我这当伯父的岂会不方便。就是现在全城都在找你,你不趁机脱身,还留在京城,多危险……”

“这我自有分寸,这两天把事情忙完就走了。对了……”

夜惊堂夹着雨伞,把手伸进怀里,想摸偷来的明神图,让华伯父学了,以示感谢,以免以后没机会。

但华俊臣光瞧见这动作,就知道夜惊堂要掏什么,连忙闭上眼睛,把夜惊堂手按住:

“你别拿!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给青芷招的护卫,我拿了这玩意,以后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夜惊堂见此自然也不强求,笑道:“那就以后再说,等下次过来,我把鸣龙图全带上,华伯父只要一学,不敢说天下无敌,山下无敌还是轻轻松松……”

华俊臣见夜惊堂给的聘礼这么奢华,心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略微摆手客气了下后,便转而道:

“据仲孙锦说,国师吃了丹药,正在闭关,短时间回不来,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好问。

“还有,碧水林已经炼好了一颗丹药,准备给子良公公先用了,以免往后皇宫再出岔子。到时候会把药送去宫里,还是让子良公公去碧水林服药,我倒是不清楚,你要办事就尽快,别拖到国师回来了……”

夜惊堂听到这关键情报,心里颇为意外,又拱手行了礼以示谢意。

咕噜咕噜……

两人交谈不过几句,后方就传来轱辘声。

华俊臣见此连忙停下话语,摆出老爷的模样,抬手拍了拍夜惊堂肩膀,便负手往后走去。

华青芷坐在轮椅上,被绿珠推出来,本来还在想着如何面对夜惊堂,转眼瞧见爹爹,就连忙恢复了斯斯文文的模样,颔首一礼:

“爹,你回来啦。”

“嗯,回来取点东西,待会还得去皇城当差,你先去上学吧。”

华俊臣打了个招呼后,便神色如常转入了影壁。

华青芷目送爹爹离开后,才被推着来到门前,瞧见夜惊堂在门口等着,尽力心平气和道:

“走吧。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姐姐,我刚让绿珠安排了身份……嗯……那也是你红颜知己?”

夜惊堂抬着轮椅越过门槛,推着往马车走去,低声道:

“不全是,个子高些的姑娘,只是江湖朋友。”

“哦……”

华青芷半点不信,但也没多问,待上马车后,就迅速把帘子放下来,躲在车厢里再无声息。

夜惊堂昨天被亲一口,其实心里也怪怪的,没有再套近乎,带着马车便如平常一样往街上行去……

……

数千里之外,旌节城。

下午时分,春日暖阳挂在半空,数万边军在城外的平原上聚集,在主帅带领下整齐列队操练,战鼓齐鸣喊杀声震天:

“杀——杀——……”

巍峨城池的城门楼上龙旗招展,无数随行臣子和崖州有名望的名士乡贤,都衣着整齐站在城墙上,观摩着大魏边军气吞万里如虎的强盛军容。

大魏女帝身着暗金色的铠甲,在城门的正上方按刀而立,因为身材很高四肢修长,看起来颇有股大将之风,而左右则是亲信臣子,镇国公王寅便在旁陪同。

大魏女帝一改往日闲散,仪态很稳重,目光始终望着最北方的那道峡谷。

峡谷是国门天门峡,过去就是北梁国门,双方也就是隔了十余里天险,如果仔细倾听的话,其实能听到峡谷对面也有战鼓声,气势如虹,明显也在军演,给这边施压。

女帝此行的理由是巡视边军,但到底打不打北梁,南北两朝的朝臣,其实都觉得‘打’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换做前年,燕梁二王雄踞左右虎视眈眈,北方国力鼎盛铁板一块,女帝甚至还无嗣,导致政局不稳,跑来北方例行巡边,北梁根本就不忌惮,因为内部都没问道,女帝根本没放手一搏的机会。

而如今则不一样。

自从去年初开始,大魏诸王就开始连番出现奇葩操作。

先是邬王这东方氏宗族老人,犯糊涂造反救废帝,把自己爵位封地给玩没了。

而后城府极深的燕王,还没准备干啥,自己儿子就自作主张,跑去刺杀皇帝想给他来个黄袍加身,更关键是还没成,硬生生把形势一片大好的燕王,给逼的自断手足保命。

大魏开国不过一甲子,能说得上话的亲王,也就那么几个,燕王邬王一倒,整个大魏还有实力篡位的就只剩梁王一个了。

女帝无嗣,还是个女人,梁王就算不想当皇帝,哪天女帝出问题了,朝臣也得把他压去云安继位,不当都不行。

只要老实镇守边疆做好本分事,梁王下限是世袭罔替的实权藩王,上限直接名正言顺接下皇统,他凭什么跑去冒天下之大不韪篡位?

在这种情况下,大魏内部就直接稳定了,不用担心前方打仗后院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