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喝酒(第2/4页)

山巅秋风簌簌,山道上的两道人影,不过片刻就走到了城墙下。

张横谷看着似曾相识的面容,含笑开口:

“小曹子,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城墙下方,曹公公负手行走,身上没了往日在宫里的一丝不苟,多了几分随遇而然的平淡,闻言道:

“练过长青图,自然越活越年轻。你这小牛鼻子应该也练过,怎么老成这样了?”

“心老,人自然就老了,哪像你,卸了职务便万事不操心。这位小友是?”

“谢剑兰,刚收的徒弟,你应该听说过,带着去见见奉老神仙。”

张横谷从城墙上跃下,打量了眼后面的年轻人:

“当年和花翎齐名,我自然听说过。就这苗子,你教的了?”

曹公公抬眼打量大魏从未攻下过的镇南关,回应道:

“师父能教的又不只是武艺。话说平天教主应该不是你教出来的吧?那身功夫,咱家看着比你俊太多了。”

张横谷摇头一叹:“我不过是个中游宗师,哪里教的出来教主这种人杰,只是幼年帮忙入门,剩下的都是自学成才。要说成器徒弟,我倒是也有个,只可惜出了岔子。”

“哦?”

曹公公转过眼帘:“是何缘由?”

张横谷是平天教的首脑,而曹公公则是大魏的门神,虽然幼年是好友,但也实打实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

曹公公是为了让魏太祖善待大燕皇族,才给大魏效忠至今,张横谷对曹公公倒也没怨言,只能说各有各的难处,此时再见曹公公,他自然想问问双方对峙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听见曹公公发问,张横谷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

“昌平七年初夏,我大徒弟夫妇结伴在天南行走,暗中为平天教招揽义士,但在白河一带被人所杀,对方是谁不清楚,只知道会‘七宗擒鹤手’,且用了离魂针。”

曹公公听见这话,自然明白意思——离魂针是朝廷专供给差人用来对付宗师的独门暗器,没有流传到江湖;而‘七宗擒鹤手’则是吕太清、他在内的七个高手,总结下来的擒拿法门,只有衙门总捕、暗卫统领乃至高级武官可以学,同样禁止外传。

同时具备这两点特征,凶手肯定是朝廷的人,曹公公稍微回想了下:

“昌平七年初夏,也就是十五年前……当时咱家确实掌管暗卫,不过下面并未上报此类案件,也没听说江湖有此传闻。事后你没声张?”

张横谷轻叹道:“我大徒弟是大燕皇族后裔,若被杀的消息传开,会涨朝廷士气、灭自家威风,只能隐瞒。朝廷那边,莫不是当成了无名小卒,没有上报?”

曹公公摇了摇头:“七宗擒鹤手暂且不提,高手能模仿痕迹,但离魂针不一样,为防流入江湖人之手,反过来对付朝廷人手,王神医打造了多少、用在什么地方、事后上交多少,都有详细记载,哪怕是夜惊堂办事,也会按规章来,没有私拿的说法。”

张横谷皱了皱眉:“我亲自验尸,确实是离魂针,不可能看差。你是大内总管,据传从没出过纰漏,难不成还不清楚来源?”

曹公公办事相当严谨,当差一辈子没犯过一次错,但对于张横谷的说法,确实有点疑惑,斟酌良久后,才回应道:

“从离魂针出现到十年前,只要是我掌管,就没有遗失过,即便人手被杀,事后也都追了回来,包括用过的废针。要说没使用过便损毁,又不见残骸的,倒是有,不过……”

张横谷听到这里,就知道找到了线索,询问道:

“不过什么?”

曹公公双手负后轻轻摩挲手指,仔细斟酌后才道:

“先帝时期,时任禁军统领的赵红奴,为边军忠烈之后,又天赋过人,颇受先帝看重,但性格较为骄躁,不怎么稳重,一直没赐予玉骨图修习。

“等到了昌平五年,赵红奴心生不满,趁着先帝出巡、咱家陪同之际,利用职权私自潜入长乐宫,在承安殿内翻找。恰好两位公主去鸣龙潭练功,意外撞见。

“赵红奴怕消息走漏引来杀身之祸,遂起杀心灭口,结果长公主机敏过人,抱着二公主逃掉了。赵红奴已经被认出,自知难逃凌迟,在家中畏罪自尽,用猛火油烧了宅院。

“猛火油火势太大,骨头都烧成了灰,难以辨认尸首,不过尸体中发现了融化的金、铜,据仵作判断,是携带的离魂针和腰牌……”

张横谷认真听完后,眉头紧锁:

“朝廷办事能这么糙?这么明显的假死脱身都看不出来?”

曹公公摇头道:“此案没有造成太大损害,事后三年也没找到其他可疑线索,才以畏罪自尽销案。朝廷案子那么多,能为一个死人求证三年,已经算严苛了,若赵红奴真没死,只能说他身居要职,熟知衙门办事流程,藏得天衣无缝。

“平天教人被杀了,若是把事情爆出来,朝廷当时就能猜到是谁,找起来也不难。如今都过去十几二十年了,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再想找谈何容易。”

张横谷已经追查了很长时间,但除开离魂针没有其他线索,根本找不到,眼见这事儿确实和朝廷有关,便开口道:

“这可是潜入皇宫、行刺过当今圣上的大案,哪有过了时限就不追究的道理?”

“此事自然得查,咱家给衙门送个消息,路上也注意下,若是找到了凶手,通知你一声,让你报仇雪恨。”

张横谷见此自然不多说了,开始带着阔别甲子的曹公公,游览起了南霄山的风景……

……

皇城大内,承安殿。

落日谢谢,秋风吹拂着宫殿外的花卉,宫女在门外恭敬等候。

身着艳丽红裙的女帝,在宽大书桌后站着,左手拂袖持着金笔,在纸上认真勾勒着城池宫阙。

在画了不知多久后,殿外终于传来了响动:

“陆仙子,琅王殿下~”

“圣上在里面?”

“在呢,已经等了一中午了……”

……

听到夜惊堂的声音,女帝双眸微动,不过因为等的有点久,并没有出门去迎接,只是埋头继续作画。

踏踏~

不过片刻后,书房外就传来脚步。

身着黑袍的夜惊堂,从门外走了进来,抬手行了个礼:

“圣上。”

走在身侧的璇玑真人,仪态则颇为随和,就如同回家了一般,把合欢剑、酒葫芦放在了桌上,可能是怕徒弟误会,解释道:

“我可没有和他在外面鬼混,他陪薛白锦去了。”

夜惊堂稍显无奈,来到书桌跟前:

“白锦有身孕……”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