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红香猝不及防,猛地朝苏水湄的方向跌过去。苏水湄抬手揽住她的腰,然后将人往前一带。

红香稀里糊涂地靠在苏水湄怀里,然后就那么半拖半拽的被带上了马车。

俊俏的小郎君与妩媚的美人,动作亲密惹人遐想,周围的陆府家仆们都被这一幕惊了惊,半晌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朝马车里喊,还有人企图要钻进来,被苏水湄眼疾手快一脚踹了出去。

马车厢内,苏水湄一手掐着红香的脖子,一手拽着她的衣襟,呵止外面杂乱的陆府家仆。

红香头上的帷帽早就掉了下来,她扯着唇冷笑道:“你敢杀我?”

“我自然不敢杀人。”苏水湄贴着红香的耳朵说话,双眸朝那些蠢蠢欲动的陆府家仆看过去,“我一向性子软,不喜欢威胁人。这样,你带我进去,我就不扒你衣服了,怎么样?”

红香被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这双眼睛看遍宫中那些美女画皮,却偏偏没有看出这个苏水湄,外表柔顺纯良,内里居然也是这般卑劣之人。

这若不是威胁,那还是什么?

“嗯?”苏水湄用指尖勾了勾红香的衣襟,语气眼神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流气和调戏。

围着马车的陆府家仆内除了婆子外还有一个马车夫和几位男仆,红香生得貌美,又穿了件透薄的裙儿,苏水湄葱白的手往她衣襟处一搭,压住一片凝白肌肤,若隐若现。

红香怒瞪那几个一脸垂涎之相的男人一眼,然后猛地抬起穿着绣花鞋的脚朝马车帘子上的钩子踢了过去。

银钩轻动,帘子落下,遮住了那些男人的视线。

红香抬手拍了拍苏水湄,语气微哑,带着怒气,“松开,我带你进去。”

苏水湄歪头,“真的吗?”

红香不耐,“真的。”

苏水湄半信半疑地松了手,却不想红香猛地翻身,将她往身下一压,苏水湄直觉一团女人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跟面团似得。她知道自己被骗了,情急之下,脑袋往前一撞。

“咚”的一声,两人双额相触,双双红了额头,各自眩晕着往马车壁上靠。

马儿听到马车壁被敲响的声音,极有灵性地动了起来,“哒哒哒”马儿带着马车,拐了个弯又进了角门。

苏水湄晕了一会儿,哆嗦着手,给自己扎了一针。瞬时,她便清醒了。她歪头看了一眼还晕乎着的红香,赶紧撩开马车帘子要下去,却不想被红香一把抱住了脚,让她差点直接从马车里滚出去。

苏水湄扶住马车壁,勉强站稳,使劲抽脚,却不想红香抱得死紧。

马车辘辘行进,苏水湄被红香强行拖着半跪下来,被扒着腰带往里拖。

她一只手死死抠住马车壁,一只手去拉自己的裤腰带。

红香虽脑袋晕,但蛮力却不小。

苏水湄只觉自己腰间一松,裤腰带就这么被她扯了下来。怪她,刚才偏要威胁她扯什么衣服,现在好了,自己的裤腰带被人给拽下来了。

“你松开……”

“你想得倒美!”

红香一口咬住苏水湄的裤腰带,双手扯着她的裤子。哪里还有方才那副窈窕美人之相,简直跟疯婆子没两样。

苏水湄觉得自己仿佛要死了,她半个身子挂在马车外面,半个身子在马车里面,还被褪了裤子。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坐在墙头……等一下,坐在墙头?

苏水湄眯眼看去,透过亮白的日子,她清楚看到了那个正坐在墙头看戏的男人的脸,不是陆不言又是谁?

“陆不言!”苏水湄扯着嗓子喊。

喊完,她却后悔了。

她裤子还被红香拽着呢。

春日的天,男人身上穿一件墨绿色的袍子,青丝未束,衣襟略松,听到苏水湄的声音,便偏头看来。

男人的脸浸着如玉的光泽,唇也是漂亮的殷红。下颌线条分明,坐在那里,身上的衣袍被风吹起,身形纤细而薄弱。他看着清减了不少,可容貌却越发明艳。只一月未见,男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又仿佛从来只是这样。

小娘子披头散发的使劲把自己的脑袋从马车帘子里露出来,一手扯着裤子,一手朝陆不言使劲挥。

男人微微歪头,晃悠了一下腿,抬起右手也朝着她慢条斯理地挥了挥。

“挥个屁啊你!快过来救我!”小娘子气急败坏,恨不能撕烂男人那张漂亮的小脸蛋。

真是可恶的蓝颜祸水!

.

在陆不言的“劝解”下,红香终于放过了苏水湄。

其实也不是劝解,因为男人只说了那么一句“放开”,红香便灰溜溜地松开了她的手,苏水湄得以解脱。

苏水湄整理好衣衫,跟在陆不言身后,两人行在宽长的房廊之上。

陆不言没有说话,苏水湄看着他不断往前的背影,下意识伸手去拽他的宽袖,声音略急切,却带着古怪的矜持和压抑,即使非常明显,可却是苏水湄最后的自尊和坚持。

“你忘记来找我了,所以我来找你了。”她的声音很软,竭力保持镇定。

男人停住了脚步,侧过身来,“我没有忘记。”

苏水湄仰头,看到陆不言在光下微微泛着玉色光泽的侧脸,她问,“听说你要成亲了。”

男人没有说话,就是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那一瞬间,苏水湄的眼神变得灰暗和轻飘,眼前仿佛被吊了许多灰蒙尘子,看不真切,如坠梦中一般。

“你喜欢平遥吗?”她的声音中带上了苦闷的腔调,微微的颤抖,像她被突然打了一拳的心一样。

她竭力奔逃出来,不是想得到这个结果。她也曾幻想过,可是当这个结果真实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接受不了,像做梦一样。

她真是希望现在他们还站在苏州城里,坐在寒山寺里,看云卷云舒,日起日落。她宁可时间停驻下来,让她沉溺于此场梦中。

这是一种逃避,虽可耻,但在此时此刻,苏水湄却别无他法,她甚至无法平静地看向陆不言的脸。

男人察觉到她复杂纠结的内心,似是叹了口气,“我只当她是妹妹。”

“可是你要跟她成亲了,你要跟你的妹妹成亲吗?”苏水湄的语气不自觉开始变得咄咄逼人。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可如今的情绪已然不受她控制,愤怒和悲伤蚕食着她的理智,她整个人仿佛被割裂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红着眼跟陆不言争辩,一部分飘荡在半空之中,神思恍然,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小气模样。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爱陆不言。

她爱上这个男人了。

因为爱,所以嫉妒、愤怒,不可理喻。

她变得不像自己,像个妒妇。

苏水湄微微抿紧唇,她猛地想到,现在的她跟陆不言只是“兄弟”关系,而这关系亦是她千求万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