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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天桥刚从镇上回来,一进门就开怀大笑,还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好事,好事呀。”

“什么好事呀,爹?”曹本从房里出来,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曹天桥喝了口茶,乐呵呵地说:“镇长大人已经批准曹家今年主持南北镇一年一度的茶王大赛。卢次伦啊卢次伦,过去每年的茶王大赛都被你掌控,风水轮流转,今儿总算是转到曹家了。”

曹本闻言,顿时也精神大振,忙不迭地说:“爹,这样说来,咱们可以借茶王大赛大捞一笔了?”

“臭小子,整天只知道去赌场、逛窑子,茶王大赛赚的那点儿银子算什么,这只是个噱头,更重要的是,每年主持茶王大赛的赢家都会成为县署和省政府的茶叶特供商,如此一来,就能获得政府的大力支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曹家被姓卢的压制了这么多年,这下总算是找到机会出头了。”曹天桥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这次机会难得,阿本,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替爹分担一些事情了。”

曹本嬉皮笑脸地说道:“爹,茶庄的生意我一向都不插手的,您还是别难为我了。”

“混账东西,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败家子。”曹天桥被气得破口大骂。曹本却不愠不火地笑道:“爹,您别发火嘛,行行行,这次我听您的,您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曹天桥听他如此一说,心里舒坦了些,但嘴上仍骂道:“茶王大赛下个月就要举行了,这次曹家一定不能输。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门,明儿一早跟我一起去拜访卢老爷。”

“什么,爹,您不是老糊涂了吧,卢家可是咱们的死对头。”

曹天桥高深莫测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卢家跟曹家虽然是死对头,但在生意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次咱们举行茶王大赛,还需要借卢家一臂之力。”

“曹家还要卢家帮忙?真搞不懂。”

曹天桥脸上浮现出淡然的笑容,谁知还没缓过神,曹本又往外走去,他阴沉着脸呵斥道:“臭小子,又干什么去?”

“爹,我有事,去去就回。”

曹天桥还想说什么,曹本已经直奔赌场。

曹本哼着小曲儿,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没想到会撞见三娘,也就是曹天桥的三姨太胥晴儿。他立马眼前一亮,满脸堆笑,凑上去嬉皮笑脸地问:“三娘,你这是去哪儿了?”

三娘生得一副好模样,年方二十,唇红齿白,此时嫣然一笑,眉宇间藏着一丝怪异的神情。她故作矜持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她,这才细声细语地说:“死鬼,现在想起三娘了啊。”

曹本贼眉鼠眼地瞅着四周,故意咳嗽了两声,大声说:“我爹派我出来办点事儿。”

三娘向他抛了个媚眼儿,晃悠着腰肢离去。曹本往相反的方向走,但他没去赌场,而是在镇子上绕了半天,东瞅瞅,西看看,假装逛街似的,然后一溜烟工夫便不见了踪影。

这是离街道不远的一处小偏房,毫不起眼。曹本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刚一关上门,就被一个女人从背后搂住了。紧接着他转身把女人抱住,推到床上乱亲乱摸,一番云雨。

“三娘,我可想死你了。”曹本搂着的女子正是刚刚在街头相遇的三娘,因为担心在家里偷情被发现,所以二人为了长远之计,干脆把苟且之地从家里搬了出来。

三娘娇喘着气息,还沉浸在兴头里。这个女人在曹天桥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只能从他儿子这里取得,她早已沉浸在这种偷情的快乐里不能自拔。

曹本对这个三娘可谓情有独钟,自从三娘被父亲纳为小妾,他就一直在暗中偷窥。没想到曹本的行为被敏感的三娘捕捉到,从年老力衰的曹天桥那里得不到满足的她,开始主动勾引曹本。这两个人一拍即合,背着曹天桥暗地里就勾搭上了。

“这不是老爷看得紧嘛,平日里也不大让三娘自个儿出门,三娘想你想得心窝子都痛了,你可倒好,整日里在赌坊和窑子里寻乐子,早把三娘抛到脑后去了吧。”三娘娇滴滴地责怪道。

曹本握着她的手色眯眯地笑道:“三娘,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吗?要是你能天天陪我,我哪能去光顾那些窑姐儿呀?”

三娘噘嘴道:“老爷今儿一大早就出了门,回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我这才敢溜出来透透气儿。”三娘带着抱怨的口气说道,“也不知遇到了什么高兴事儿,很久没见老爷这个样子了。”

曹本随口说道:“除了生意上的事儿,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么高兴的。”

三娘微微一愣,眉头轻轻扬起,好像不经意地说道:“倒是什么高兴事儿呀?”

“没什么,就是镇上把今年茶王大赛的主办权交给了曹家。”曹本漫不经心地说,“我爹为这个跟卢家争斗了这么多年,今年终于赢了一把,你说他能不乐吗?”

“曹家今年主办茶王大赛?”三娘嘀咕道。曹本见她神色有些不对,疑惑地问:“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是值得高兴。”三娘赶紧说,“出门挺久了,该回去了。”

曹本叹息道:“真不舍得你走,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三娘滚进他怀里,眼睛看向远处,眼神迷离。

张六佬一直躲在屋子外面不远处等着曹本离开,却先看到了三娘。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不久之后又看到了曹本,张六佬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

曹本离开巷子,然后前往赌坊,没想到在半道上又遇见了张六佬。其实张六佬是故意撞见他的。他鄙夷地看了张六佬一眼,正想要绕过去,却没想到被拦住,当即不快地喝骂道:“你这个杀猪佬,走路没长眼吗?敢挡曹爷的路,不想活了?”

张六佬面带笑容,装作很猥琐的样子说:“曹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咱们也在一张赌桌上混过,有点事儿想求你……”

“你小子算哪根葱,跟我套近乎?别烦本少爷,滚开!”曹本冲他翻着白眼,从他身边走过去时又骂道,“别以为自己沾上卢家就飞黄腾达了,杀猪的就是杀猪的,就算你变成狗,也还是个杀猪的,有什么区别呢?哦,对了,实话告诉你,回去转告姓卢的,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南北镇的这个……”他伸出了大拇指。张六佬想说什么,曹本突然转身怒视着他吼道:“再跟着我,小心揍你。”

张六佬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动怒,也没离开,反而想跟着曹本进赌坊,可一转身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他迟疑了一下,只好无奈地走了过去。